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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独立的个体,已经脱离再被这种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关系的禁锢。

所坚持的方向若背道而驰,血脉相连又如何。

难道兄长所想要达成的目的重要,自己珍惜的所有人与物便都得付诸东流吗。

燕羽衣眼眶微湿,怕萧骋看出端倪,于是借着风大迷眼的假动作,背对着他,低头用力揉了揉眼睛。

头顶立即传来萧骋的声音:“别装了,律法里没有哭就坐牢的条例。”

声音在温度的烘托下略显冷漠,但语调轻微的上扬还是暴露了景飏王瞧热闹的兴致。

简直是……太恶劣了。

燕羽衣难以控制情绪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他说不清楚是气愤,还是那些莫名承受委屈的痛处。

就算为了洲楚,必须剥离那些曾经在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东西,但若能保全一二,他都想试试。

他挣脱萧骋,复而捡回氅衣,抱在怀里轻轻道:“你不明白。”

“萧骋,从明珰城被博叔他们救出的那一日,我的性命早已不再属于自己。”

燕羽衣以为自己的归处是边塞沙场,以为兄长在哪,自己的家就在哪。澹台成迢是他的君主,却也似是亲人。

他所经历的一切,组成了燕羽衣这个人的诞生。

如果他是燕寄情,就再也无法得见如今的世事百态。

某种意义来说,亦是燕寄情的“牺牲”,才造就了现在的燕羽衣。

他定定地望着萧骋,喉头滚动,极为抱歉地说:“或许你说得对,我早就不是你最初见过的那个燕羽衣。”

“大宸那段时光里,其实只有把袖箭偷偷塞给南荣遂钰的时候,我才最开心。”

“我知道他不会真的杀了皇帝,所以愿意推他一把,鼓励他做想做的事。”

燕羽衣想,那个时候我才是在真正地做自己。

不去顾虑,没有深思熟虑,只是随心而动地做燕羽衣。

兄长的目的尚未真正明确,但能肯定的是,他势必与洲楚两立。

燕羽衣见过他的痛苦,明白他所思所想,本就该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兄长,最该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的人。

但这也仅仅只能是美好的幻想。

寒风凛冽,萧骋穿得远比燕羽衣单薄,但身形仍然将青年完全遮罩。

现在的燕羽衣似乎比从前更瘦弱几分,眉眼仍旧锋利,但神态却远比当年暗淡几分。

锋利在被磨平之前,学会了如何隐匿于胸。剩下的皆是仓忙后的疲倦,以及逐渐勘破红尘的平静。

太过久远的事情,例如当年两国和亲时的盛况,萧骋的记忆已模糊地再也想不起任何。

但狸州很近,那次拳场生死局,燕羽衣神采飞扬地拉着他说押我。

那时的燕羽衣走路带风,衣袍翻飞间可见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

然而如今呢。

萧骋凝目。

单薄地像是张纸,说话逗弄也没那么容易生气了。燕羽衣的脾性开始无限接近于计官仪,殚精竭虑运筹帷幄,损耗的是自身的心血。

天才过刚易折,比细心养护的花还脆弱。

燕羽衣的手悄悄挪到胸腔,而后找到心脏的位置,气若游丝地感受着跳动的频率。

他没能告诉萧骋的是,自己已经很久都没吃过那个药了。

蛊虫在体内留存这么久,他也不太敢请太医诊治。有时候吊着心绪,那口气尚还能接得上,倘若得知结局,那便只有等死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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