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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空书符,一声敕令呵出之后将师刀发狠扎入这满是腥腐的潮湿土地,随着原本盐米口袋里还零散的几颗朝那活如蛇虫的缝隙持诀一投,地缝之中骤然火苗飞窜,不化骨那身上血符杂乱的丧麻当即被火舌舔出了赤色一片,挣扎之中撕开了那张腐肉都所剩无几的嘴朝二人吼出一阵青绿的尸瘴,继续蛮力挣扎开身上已经银铃破裂的拘魂链,边试图凭借自己的尸气召来山中残余的阴魂厉鬼。
临近来路的远处黑云卷成混浪鬼面显露,他们哭嚎难听,泪落成雨,但雨点刚沾了地便被一道白亮携蓝的雷电给炸得一瞬蒸腾,茅绪寿刚将经脉因虚弱用炁而近乎爆裂的人艰难扶起,就见那鬼面哭丧的云眼之中雷蛇四窜,每落地一道都映出一片火光冲天,将这些鬼面煞费苦心哭灭了琼辉鸟连坐而来的山火又再度死灰复燃,待得九声雷震落地之后,云间鬼面全散化为一缕缕缠绵败絮,游走出一个持剑而舞,披甲戴冠的女将。
“咱们必须活一个!那丫头又召九动天雷了,要是没人替他们开路,怕是魏小子和月姨也挡不住那些被炸出瓮的!”
王玖镠便咳着血沫边推搡着茅绪寿往养尸地一侧的山路,茅绪寿却两眼冷漠地朝着那就要将身上最后一截挣断的不化骨,这拘魂链乃是毛诡在败西村之后取他原本锁棺的法链多年才从一处尸变半百的乱葬山中大成而出,万物皆在阴阳之中,即便这死物再怎么三界不容,终究有说畏惧这曾经让自己吃苦多年的东西,葛元白的法雷本就直穿了他胸膛让他阴戾大挫,这又被拘魂链剐蹭了一番之后那段沅所说不腐不败,淡绿幽光的胸骨竟袒露出了拳头左右的干腐窟窿之下,色如混玉,也似花岫。
就在王玖镠要朝着自己破口大骂之时唇上忽然被那还沾着自己口中药苦的软唇给抢了先机,茅绪寿笨拙霸道地将他的怒气压在自己舌下,王玖镠的确被他搅得神魂颠倒,以至于当他意识到这人在自己背后游走的手其实是一道符箓根本为时已晚,他在定身诀的敕令之中被一把推开,眼睁睁地看着茅绪寿被这扑来的不化骨从后刺穿胸口,看着自己的法袍鼻尖溅上了他滚烫的斑驳。
“别念我,别祭我。”这是他冲向韩不悔撞破毒木的山崖,口中那声三昧火诀敕令大出前的最后一句。
诀散之时法尽人亡,王玖镠两眼空洞地被赶回的三人发力往山下拽去,他想挣脱,却被茅绪寿的那句力绊腕间,化成了满面糊涂的泪水,他无力地吼出一声,回声散尽之时浓雾溅薄,旭日破晓……
树影斑驳,蝉鸣嘈杂的正午,在守龙村那一张张阴郁多年的脸上重新见到那已经如同故人归乡的当空艳阳之时,一个心揣着一截枯败长叶,赤脚带伤的人从檐下躲着,踉跄不稳地挪动到了院中纠缠扭曲的一抹阴凉之下,待得那一口虚弱急促的气息终于平在了胸口,这才屈膝跪地,在一处土翻突兀的新痕之下掘出了一个符箓而封的竹筒。
海潮退了,阴森散尽,那脚旁落着一纸泪痕开出了情花的人却没有松开怀中的那截树干,他抵额站着不知疲惫,对它呢喃自语,吻它万般皲裂。
七月廿二,足足十三日的狂风大雨终于等来了天公的慈悲。雨歇风停,一道狭长的日光在瓦顶与潮湿狼藉的地上割出光亮的伤痕,折腰的细木与倒塌的墙砖碎瓦散落在街道与侥幸免灾的门户之前,人们小心地在夏蝉嘈杂的指挥之下开窗开门,相互几句问候之后又一起朝着拉满了泥泞满身,断气在了水灾里的亡人叹去一声,抹几滴眼泪。
今年的七月水灾并没有去年那样酿成十屋九淹的大灾,但几日盘点之后这广州城中十几日里丧命于此的却是有增无减!一些替着敛尸填埋的短工噩梦连发,信佛的去佛寺哭喊,奉道的则逃进宫庙不愿出来,等到了七月末尾,几乎全广州城中都谈之色变,因为今年死在水灾之中的多为新婚三年之内的男女,他们男的手中都握着一截滴水未沾的柴条,而家中贫寒的新媳妇竟然并非赤脚而亡,她们脚上是各式各样缎面绣花,并无泥水的花鞋……
庙前街难得晴朗的傍晚,几个浑身补丁五彩的孩子在一处安静的杨楼街巷里笑出一串回响,他们在扇扇西洋花样的铜铁雕花门前追逐打闹,全然没有那些一月之前亲眼看到其中一处公馆里被巡捕房抬出了数不清的人骨与腐尸的大人对此处的心有余悸,甚至在街中的一处铁门之后,看到了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正独自把玩着一个破旧的皮球。
“你是谁?要同我们一起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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