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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玖镠伸手探着天上落下的细细银针,收回之时那股寒凉已穿透了掌心,他盯着湿透的右手愣了愣,这就往身旁的茅绪寿肩头揩去,果不其然惹来了一双怒目
“茶钱我付的!何况你这够破旧了,别计较,别计较”
王玖镠笑得奸邪,这就给茅绪寿端过一碗热茶,茅绪寿眼睛依旧没饶,只是伸出手将那碗高沫接过啜了一口,这才狠出一句
“没下回!”说罢挪了挪身子,坐到了船尾置物的木箱边上,只是他故意做大了动作,让船身也被牵连出了一阵动静
段沅手里刚接来的茶水忽起波澜,她赶忙不顾烫嘴地啜了一大口,这才没把对面两人脚下洒个正着,不由得也怨眼向了王玖镠
“你没块帕子吗?揩上那块烂布!”说罢这就躬着身子从王玖镠身旁的粗陶盘子里抢过两块糖糕
“你倒是难得替他说话”王玖镠笑道,但段沅与茅绪寿却没言语,只是恰好错开地瞥了对方一眼,雇叔则笑出了声,他一手持碗,一手将细烟斗往嘴里送了送,吐出一个两朵烟云
“你们在一起倒是一路热闹,上个月来这博罗县可算是我行过最累人的一段水路了!几个山匪模样的非要坐船不说,阿镠还引着个不会喘气的,这提心吊胆的,我才该说声‘没下回’的”
王玖镠不以为然,这就嚼着方糕往后一倚
“那五个怕是跟了我一船才保了他们多活几日吧,本身就是去做‘白匪’的,即便哪个侥幸逃脱了歹人,也是官不敢报家不敢回的,这行当与旁通不做三忌的赶脚相较,也就是心肠狠了些,可是在常人眼里都是走投无路的人为了活命才染的晦气。”
段沅却不知这白匪是何,这就问向对面人,王玖镠茶碗一放,到也乐意解释
“那我问你,眼下这炮轰火炸的什么人最多?”
“当然是死人了!”王玖镠点头,雨势骤变,原本落地无声的牛毛细针这就发起了狠,千万落下,惹出水面层层,也让岸旁路边的枝叶被刺得簌簌响动,雇叔也只好进了舱里垂下帷帘
“白匪就是做死人买卖的,流离失所,由北逃难而饿死病死的、家中贫寒而抛尸荒野的、北洋割据四分五裂而生出的那些个大帅军座们自己手里战士的兵将也不是哪家都有能耐回归故里,若是溃败的一方,更加是活人都难保自身,哪还会顾及那些个已经成了一具空壳的!因此就有这么些人去战场或是难民堆置里搜寻,能找着祖籍何处的就设法将尸首运回,并跟其亲族讨要车马费,或是拣选其中女子,卖去有横死早夭,病死溺死的未娶妻男子之处,合葬冥婚。”
段沅听完后感到嘴里由甜发苦,这就将糖糕放下大口去吞碗里的茶水,茅绪寿却没瞧出对面的人犯了恶心,边撕着糖糕往嘴里送,便补充道
“也不只如此,而今的白匪之中更有胆大包天之人是去掘开一些入殓讲究的阴宅,他们开棺敛去其中财物陪葬,再寻到亡人家门口嚣张喊话,眼下民不聊生,能葬得体面的人家自然也是有些家底的,更何况尸身已经在了他人手里,只好任其蛮横,花钱消灾;因而越发多的大户高门不仅先人阴宅选择偏僻,还会请来术士做法摆阵,以防白匪”
段沅虽说腹中更加翻腾但也听出了些门道,如若遇上不予理会的人家,这些个白匪估摸着就在人家门口将尸身大卸八块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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