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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宴毫无预兆地抬手摸了摸她眉心的?痣,垂下?眼睛说:“回?去?后,就能看?到了。”

温凉的?触感停留在眉心。

窗外渐晓。

十月入了冬,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起?来。稚陵立在船头,望着水岸一重?重?的?远山,这里?风大,吹得黛紫裙裾翩跹鼓动,她想,再过几?日,就该到宜陵了。

从上京南下?宜陵,须臾一月余即可。

今日天阴风冷,两岸黄叶纷纷。搭在栏杆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手这么凉。”

稚陵抬眼一看?,钟宴给她拿了一件雪白斗篷,替她裹上,他眉心轻拧,她便笑笑说:“我自己都不觉得呢。是有些凉了,这里?风很大,——你怎么出来了?大夫都说,你不能见风。”

钟宴脸上担忧又化为淡淡的?笑意:“大夫也说,你也不能见风。”

稚陵将披风裹得又紧了紧,目光遥遥投向了前边,浪花扑打在船身,她刚要?开口说什么,遽然咳嗽了好几?声,咳得脸色苍白,心口熟悉地刺痛了几?下?,身子一晃,钟宴慌忙揽住她,紧张问?:“怎么了?是,心口疼么?……先回?去?歇息。过几?个时辰会?靠岸,就去?看?大夫。”

稚陵见瞒他不过,任由他背她回?了屋子,和衣躺下?以后,被他格外抱了锦被添裹起?来,饶是这般,她仍只觉浑身冷得厉害。

钟宴坐在床沿,神情?担忧,她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很低,断续说道?:“别担心,是老毛病了。”

这辈子她爹娘正?是为了这件事每日发愁。那个老道?长无缘无故地经过她家门,无缘无故地断了断她的?命,又无缘无故地留下?一段高深莫测的?谶语,叫她爹娘从她及笄,就整日想着念着她的?姻缘。

可是她姻缘不顺,要?么遇人不淑,要?么受人阻拦,她这“因果”么,更也始终没有解开的?迹象。以至于事到今日,她甚至怀疑那位老道?长是诓她爹娘的?了——但他那时候又没有收钱。

离了上京城,她原以为事情?都会?渐渐好的?,可没有想到,半个月前,便开始频繁地头晕,心口疼。

大抵是在宫中呆着的?那段日子,身子都很不错,现在重?又成了以前病恹恹的?样子,反而不习惯了。

稚陵微微凝眉,又咳嗽了几?声,喝了两口热茶后,却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钟宴那时受的?伤养了这么多日,该结痂的?结痂,该愈合的?愈合,就连身中的?毒也慢慢消解了,身子眼看?日复一日渐好。

怎知道?这趟船离了上京城后,稚陵的?身子反而坏起?来。

一路上船在各个渡口靠岸补给时,他们都要?下?船去?看?大夫,如此看?过了十来位大夫,对钟宴身上伤病滔滔不绝,信手拈来,对稚陵却泰半时间?都在沉默,或要?说自己医术不精,着实?看?不出病灶在哪里?,或也只能当是气血亏虚天生体弱来开方开药。

这一趟看?大夫,依然是这么个结果。

钟宴扶着她缓缓地起?身离开医馆,轻声宽慰她:“阿陵,别担心,下?次再看?别的?大夫。”

稚陵面庞瘦了一些,下?巴都尖了,脸色苍白,只轻轻笑着摇了摇头,唇角一丝苦笑:“上天也不能让人太?圆满。”

钟宴的?手一顿。

难得是个艳阳天,北风虽寒,有太?阳照着,比整日缩在屋子里?好很多,走出医馆没几?步,看?到路边热闹摊贩,稚陵便笑说:“我们去?逛逛罢,散散心。”

她瞥见路边一个书摊,停下?脚步,随手拾起?一本无名氏撰写的?游记翻了两页,忽然看?到“桐山”两字,目光一怔。

旋即,她想起?什么来——似乎爹娘他们那时遇到的?道?长,便是桐山观主。

“看?到什么了,怎么发呆?”钟宴微微侧头,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一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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