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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什么?”她又将话绕回来,“你来这里找我,是想知道他什么?”
“全部。”杨乘泯说:“什么都知道。”
咖啡上来,余千思没有喝,手指思考着摸上杯柄。
她的眼睛抬起来,看向杨乘泯:“那有点太长了,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给你讲起,既然你来找我了,那就从我后来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吧。”
“高考结束第二年,因为他那笔十万块的帮助,我复读成功,顺利考上我想读的大学的那一年,我爸出了一场车祸。临床判断结果为植物人,司机是一个有钱有势的生意人,酒驾,事后逃逸,对,就是事后。事发第一时间没有逃逸,在了解到受害人的关系网以后,那笔要支付的治疗费用突然没有理由地收了回去。”
“我们家去闹事,但对方很圆滑,上至路段的目击证人,下至事发现场的监控,官僚上层层传递,各方面都打点得很好,没有给我们家这种普通人留下一点有利的条件,差不多算是从那场车祸中全身而退。”
“我因为这件事没办法再读书了,为了分担那笔治疗费带给我家的压力,我只能选择休学去打工。当时我工作的那家店是一家快餐店,我在里面当服务员,负责前厅的工作,我很少与后厨那边过多打交道,所以我一直不知道他也在那家店里。后来有一天,因为人手不够,他被从后厨调到前厅来帮忙。”
“我永远记得那个画面,他穿一件很旧的短袖,明明是黑色的,却白得发灰。背很驼,腰像被打断一样弓着。因为很热,头发一缕一缕黏在额头上,黑色的汗又湿又亮,从眼睛上滴到脖子里,不看人埋头从过道走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个刚从污水管道里出来的维修工人。”
“他很惊讶,不知道按照他预想的轨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很惊讶,他应该出国了,应该在国外过得还不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遇到他,他和我以前认识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了,贫穷又困苦,我什么时候见过他这副模样,我以前认识的他,总是张扬又有点跋扈的。”
“他的耳朵坏了,耳朵上带着助听器,离开助听器就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他没有告诉过我是为什么,他只跟我说一开始他的耳朵还能听到一点声音,后来他去了国外,在一所医院里呆了半年,那所医院和他以往认知的所有医院都不一样,他说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被送到这里明明是来看耳朵,但那里的医生却会拿电击棒电他,把他绑在电击床上,身上贴满电极,伏特开到最大。又或者是关禁闭,逼他催吐,吃精神类药物。”
“你大概也很清楚,人在处于长时间的高压状态下难免会绷紧自己,那段时间他总是睡不好,他跟我说他没办法睡觉,一闭上眼睛就感觉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他不敢给你打电话,他又只能给你打电话。但那所医院网络是被切断的,他的这些小动作被监测到,那些的医生的手段开始更加变本加厉,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你的照片,单纯的虐待变成有目的的惩治。”
“后来他的耳朵就一点也听不到了,那些医生明知道他耳朵有问题还要淹他,往他耳朵里灌水,那半年他在那所医院里,那些医生虐待他像虐待路边一脚就能踢死的流浪动物。”
“其实到这里我感觉你大概也猜到了,他被送到国外根本不是去看耳朵,而是治同性恋,针对性的,对你。”
余千思一口气说这里,因为按捺不住压抑的情绪,她沉默着,长长地呼了口气。
“后来那所医院被人举报,停职查封期间他想办法逃了出来。他一直不相信他那么好的爸爸会这样对他,不相信因为他是同性恋他就这样对他,所以他回去了,狼狈地回来向他的爸爸讨要一个说法。”
“我不知道你了解过他爸妈感情上面的事吗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从来都相信他的爸爸是一个好男人,没有出轨也不会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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