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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总是痛到陷入昏厥,抢救过好几次,最后癌细胞侵犯喉管神经,他话都说不出。
杨天勤十分痛苦,要了纸笔写字给杨今,说不想治了,拖着难受,想回家等死。医生也建议放弃,说病人活着其实更痛苦,选择生命的质量而不是长度。
作为唯一有权签字的成年直系子女,杨今没让他死成,让他ICU住着,各种机器插着,病痛忍着,化疗的副作用受着,硬生生拖了他两年,直至拿到杨天勤全部的财产。
到了胡同口,恰好一辆的士经过,杨今拼了命地跑上前拦住,“师傅,师傅!”
车在距离他紧一个拳头的地方紧急刹车停下,司机降下车窗,破口大骂:“长没长眼睛啊?疯啦,不要命了!”
杨今顾不上了,朝胡同里喊:“梁也,拦到了,拦到了,快来——”
他又回头,从包里掏出五十块钱塞给司机,“到省医院,师傅麻烦您开快点儿,急事儿!”
从这儿到省医院哪儿用五十块钱,司机两眼放光,梁也坐进来就准备踩油门儿,一回头发现杨今还没上车,催促道:“快点儿啊,刚拦车还不要命呢,现在搁这儿磨蹭啥呢?”
杨今看向梁也。
他明白自己现在没有资格陪伴梁也什么,那是梁也的家事,再管就越界了,但是……
但是梁也仰头回看他,车里没有光,梁也的眼本该是暗的,可杨今却看到微茫的光亮,紧张的、迷茫的、无措的。
曾经在废旧铁轨的那夜,梁也主动讲起他父亲的故事时,同样的眼神也落在杨今的眼里。
当年杨今给了梁也一个拥抱,现在杨今毅然上了车。
如杨今所料,省医院可以叫救护车下乡,就是需要按病情严重程度和公里数收费。省医院救护中心给县医院打了电话,了解清楚病情之后,跟梁也说了个价格。
梁也看了一眼钱包,抬头问:“现在……就需要付完吗?”
杨今看出他的窘迫,掏出钱包上前,“我来付。”
半晌后,身后传来低哑又疏离的一句:“谢谢。钱我之后还你。”
杨今心一紧,勉强对他笑了一下,摇摇头。
救护车朝北,驶向梁也的家乡。
雪下个不停,冬夜里的东北那么黑,那么宽广又那么寂寥。救护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国道上,世界安静得只剩呼吸声。
杨今和梁也并排坐在救护车后厢,一路无话。
杨今转头看梁也,看到他额角的青筋都暴起,大冬天里出了一头的汗。
愧疚,无尽的愧疚。越接近梁也的家乡,杨今的心里就越难受,总是想到梁也父亲的死,总是觉得自己不配坐在梁也身旁,更不配再去触碰他母亲的命运。
可车一旦启动就无法回头,上天如此残忍,就是要他亲眼去看他给梁也带来的灾难。
车开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六点,终于停在县医院门口。
梁也冲出去时,杨今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赶忙下车,一下车,就看到医护们推着孙娴出来,而梁也无措地跟在医护后面,一声声叫着“妈”。
孙娴尚处在昏迷状态,没有人回答梁也,他呼唤母亲的声音飘荡在空中,和雪融在一起,扑簌簌落在杨今心尖上。雪那么软,却竟然那么痛。
回哈尔滨的半路上,孙娴醒过来,但意识仍然不太清醒,话也说不太明白。
看到杨今的时候,孙娴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右手朝杨今的方向抓了抓,咿咿呀呀说了句什么。
杨今很想上前,像梁也握着她的左手那样,握住她的右手。可是心中的愧怍封印住他的动作,风雪糊了车窗,也糊了他的眼,眼前的世界一片水汪汪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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