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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番前来,除了过问石尧之事,也是想看看太子在东宫里的境况如何,毕竟再怎么他也曾养对方一段时间,也算有过情谊。

从宫女太监噤若寒蝉的状态,到大殿之中古朴沉郁的装潢摆设,时值冬季,一切都灰蒙蒙,东宫主仆上下,好似头顶阴云,不得开颜。

冷芳携匆匆看过太子起居的地方,除了该有的床榻、案桌之外,全是密密麻麻的书籍,置满了每一个架子,却没看到其余小摆件。

太子本人更身体力行地诠释着何为“压抑”,纵然脸上有笑意,也是淡淡的、凉凉的,并不真切,看着虚假得很。非但不能使人心生亲切之意,反而使人不敢轻易靠近。

冷芳携叹了口气,不由说:“你什么时候差人去买只鸟,要那种吵闹的鹦鹉。抱只猫,养只小土狗,或者干脆养个戏班子。别总是这么沉郁,给东宫添点亮色。闲来无事去听听戏,多好。”

“你现在都如此了,日后漫长岁月如何过呢?守着偌大一个凄清灰暗的宫殿?且到时候自有看不完的公文案牍,做不完的事情,现在看那么多书做什么?”

听得身边的太监将头狠狠一埋,恨不得把两只耳朵堵住,什么也没听见为好——最后那句话,就连两位阁老都不敢轻易出口。但凡涉及东宫一事,那些个朝臣可谓无比谨慎,既不肯表露出让太子亲政的意思,也不肯得罪东宫,两头都糊弄得好好的,两头却都不敢说真话。

也就只有冷大人这一位,光明正大地说殿下日后登基要如何云云,毫无顾忌之意。

他敢说,他们这些言轻力微的宫人奴婢却不敢听。

微微偏头打量太子的神色,心里有了计较,不动声色地退出大殿,给二人留下说话交谈的空间。

冷芳携愿意关心他,太子很是受用,无比诚恳地应答,说待会儿就让太监去外面采买宠物,并买回一个戏班子。说得认真,通过他的脸色,冷芳携却知晓他并没有真放在心上,只是顺着他的话说,让他高兴罢了。

睨他一眼,道:“你若没有真心养它们的打算,就别买了。我说说而已,没有要你必须做的意思。”

太子向他保证:“我一定认真的、真心地养,绝不将事假于人手。”

冷芳携才算满意,心想着朝夕相处,亲手养大一个小生命,再怎么冷漠的人也会心生动容,太子若真能如他保证的那样,或许要不了多久就有改变了。

又关心他的身体:“你冬日里头骨头还痛么?”

太子年少时过得不好,吃不饱、穿不暖,还总受他人欺辱殴打,寒冬腊月,数次被郡王扔进冰河里,因此落得一身病症。这些年精心养着,大部分都痊愈,独独骨头上沉疴难愈。

太医也说不出那是什么病症,只知晓每逢冬季浑身的骨头便泛着锐痛,一阵一阵,时而轻缓,时而严重,搅得人不得安身,大概是数次坠河的缘故,使得寒气入体、深入骨髓,难以驱散。

“太医开的药方以调养为主,虽然见效不快,但这么多年下来已缓解了许多,只偶尔的时候还会痛起来。”太子只捡好话来说,全然不提自己冬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从前他住在揽雀宫里,独自忍耐骨头上的问题,没敢跟旁人说。毕竟此种病症难以被外人观察到,只要他不开口,就没人能知晓。

他害怕说出来会让冷芳携嫌弃他、厌烦他,把他丢走,害怕被送回郡王府里,害怕重新面对郡王狰狞的面容和发疯时狠厉的拳头。

忍痛忍久了,渐渐地习惯,白日里旁若无事,只在夜里更加严重之时难以忍耐。

当睡在冷芳携身旁,感受从他肢体中蔓延过来的温热,他痛得咬了满嘴的血,细微地发抖时,还有心思想。从前在郡王府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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