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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犯甚么过错,怎的命如此不好,竟是葬身火海啊!”
傅良夜将不幸罹难的兔子从灰堆里扒拉出来,拿着根小棍子在它烤熟了的身子上戳来戳去,没出息地流了口水。
“兔兄啊兔兄,你这一生积德行善,不沾荤腥,死后必将飞升成神仙!留下这腐朽肉身,不如助我祭祭五脏庙,让我祝你功德圆满。”
傅良夜就这般蹲在草丛边儿上,手里拎着一只被烤熟的兔子,一边叹息它命运多舛,一边揪着它身上烤糊了的兔子毛,眼含热泪地揪下了兔兄肥嫩的后腿,毫不留情地塞进了饕餮巨口中。
这厢傅良夜吃得正香,余光瞥见身后的陈停云,眼睛眯了眯,回身怂恿那孩子道:
“喏,兔兄慷慨,要我分给你一半儿。喏,停云你尝尝罢,喷香喷香!呜呜,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叼着半只兔子嚼啊嚼,说着便将手里的半只兔子晃了晃,顺手抛给了身侧正在篝火旁坐着呆呆望天的陈停云。
陈停云闻声向傅良夜看去,只见半只兔子从天而降!他手忙脚乱地将兔子接进怀里,却像是拿了块儿烫手山芋一般,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置。
傅良夜望着陈停云沉思片刻,随即起身走到篝火旁同人并排坐下,伸手揽住少年的肩膀。
“怎么?你主动让你阿姊同小虎子去照看柳郎中,自己却留在此处陪我干坐着,可是有什么心事啊?”
陈停云眼睫微垂,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不自在地躲开傅良夜关切的目光,只低头抱住了双膝,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膝弯里,片刻后闷闷地问道:
“郎君,柴元呢?柴元也被烧死了吗?”
陈停云的肩膀一耸一耸,失落地呢喃着,像是说给傅良夜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方才从山洞出来时,我注意观察了沿途的尸首,并没有柴元。他生性狡猾奸诈,怕不是侥幸逃脱了罢,是啊,他没那么容易死的……”
陈停云的声音已带了哽咽,傅良夜隐约听到几声微弱的啜泣。
这孩子终于哭出声来了,不然真怕他会把自己憋坏。
傅良夜这般想着,静静地盯着陈停云头上不羁地支棱起来的短发,抬手在人头上轻轻地拍了拍。
表面上再装得波澜不惊,眼前的陈停云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罢了,在阿姊身侧尚且能装得刀枪不入,可待看到纤荷平安无事地离开,脆弱便再也遮掩不住。
不能手刃仇敌的痛苦傅良夜再知晓不过,那滋味好似被每时每刻都被业火炙烤般煎熬不得解脱。
那是心底最深处的梦魇,是永远抹不去的疤痕。
傅良夜颤抖着吐出一口灼气,那些不想回忆起的往事同样一股脑儿涌进他的记忆中,直迫得他心脏紧紧的发痛。
他想对陈停云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话到嘴边儿,竟是没有一句恰当的安慰。
是啊,他连自己都渡不了,何谈渡别人?
晏西楼,如果他在的话就好了。猛然间,他脑海里冒出这样的念头,目光无措地在一片狼藉的寨子中搜寻晏西楼的身影。
傅良夜从未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泥足深陷,竟是早已离不开晏西楼了。
他隔着被火舌炙烤的空气向不远处看去,恍然间瞥见寨子东侧几名兵士正押着几人向前,估摸着是从寨子里逮到的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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