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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至情无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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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盆而歌,不过是长歌当哭之意!

天下事,一遇无可奈何,最是苍凉。

阮籍母死,阮籍下棋食肉,蒸肥豚,饮酒三斗,何也?

以放肆不近情理之行,欲遣心中块垒矣!

庄子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真正薄情之人,又何来相忘之说?

薄情人不必忘情,唯深情者才需忘情。

所谓‘不如相忘’,不过感叹之言,看似无情,恰是多情语。

所以说大音希声,大雪无痕,至乐无乐,至情无——”

宗测“哎呀”一声跳了起来,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声音颤抖:

“至情无情!至情无情!说得好,说得好啊!我读《庄子》四十几年,竟没参透!”

他冲上去拉住王扬的手,把他拉到山涛的座位上:“来来来,王老弟,你坐这儿,接着说!”

刘昭还处於无比震惊之中,直愣愣地看着王扬:“之颜,你,你怎麽,什麽时候.......”

“别打岔别打岔!”宗泽撸起袖子,挥手打断刘昭。

王扬也站累了,顺势坐了下来,为了解决户口问题,继续说道:

“庄子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

故设奇言怪谈,眇末宇宙,戏薄圣贤,状似诙谐之辞。

人皆知屈子之哀怨,而不知庄子之哀怨。

屈子之哀怨在一国,而庄子之哀怨在天下。

屈子之哀怨在一时,而庄子之哀怨在万世。

《庄子·在宥篇》中说:‘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杨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而儒丶墨乃始离跂攘臂乎桎梏之间。意,甚矣哉!’

能出如此悲天悯人之语,岂是无情者哉?

此即所谓‘天下沉浊’,而儒丶墨皆不能救,故庄子思其说以矫天下之弊而归於正也!”

“说得好!说得好啊!”

宗测一拍大腿,得意洋洋地看向刘昭:

“怎麽样,你总说老庄消极,无益世道,却不知庄子有如此忧世情怀吧!”

刘昭没好气地说道:

“你得意什麽?你不也是才知道的吗?”

宗测热切地招呼王扬:“来来来,王老弟,你起来,别坐山涛这儿,坐嵇康这儿!你这番高论,当得此座!”

“没事,我坐这儿挺好。”

“这怎麽能挺好呢!山涛岂能和嵇中散相比?!”

宗测坚持要给王扬换座,王扬也只好“客随主便”。

“王老弟,你接着说。”

宗测搓着手,表情殷切,脸颊似乎因为兴奋而泛红。

王扬续道:

“庄子言蜗国相争,伏尸百万。言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之颜!”刘昭见王扬言辞出圈,立刻制止,然後警惕地看向四周。

此时南齐建国不过十一年的时间。开国皇帝齐高帝(也是当今天子的父亲)当年可是刘宋王朝的臣子,掌权之後效仿曹丕,逼宋帝禅让,这才夺得天下。所以庄子所谓“窃国”的话题,实在是犯了朝廷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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