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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删除掉短信记录,把手机还给了高柒。

高柒呆若木鸡地看着倪雀这一连串的动作,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倪雀到家后没耽搁,拎上自己的小皮鞭,腋下夹着小马甲,手里揣着诗词本,就去羊圈里赶羊了。

她今天总走神,一会儿脑海中闪过白天和江既迟相处的种种,一会儿想着到时候要给江既迟回送个什么礼物。

有的时候,她又什么都没想,就那么发呆似的坐在山坡的草地上,托腮望着天空。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游思后,她哀怨地往后一倒,然后把摊开的诗词本罩在自己面门上,发出烦躁的“啊”的一声。

片刻后,她又猛地坐起,拍拍自己的脸:“哎呀,倪雀,你要专注!专注!”

*

第二天,江既迟卡着姜婆婆午休结束后的时间点,又去了姜婆婆家采集样音。

他到的时候,发现昨天那个倪雀认识的叫林姨的人也在,姜婆婆照旧在纳鞋垫,林姨坐在一旁,一边和姜婆婆唠着嗑,一边手上缝补着一件麻布外衣。

江既迟这次过来带了一堆营养保健品,姜婆婆看着那大包小包的,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过去,当即就埋怨起江既迟的客气来。

然而江既迟那张嘴实在是会说话,姜婆婆的一番推诿,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糖上,姜婆婆一面觉得甜滋滋,一面觉得软趴趴,既为对方的过分慷慨感到无力,又为自己能碰上这样充满善意的小伙子而感到慰藉。

江既迟开始架设备的时候,林姨热心地过来帮忙,姜婆婆在立着设备的对面的竹床上盘腿坐好。

姜婆婆突然想起什么,问:“小江,今啊嘎雀丫头啷个冒来啊?”

这儿的方言带着点独有的地方声调,但整体意思能听个大概,不会完全听不懂,而且经过昨天下午的磨合,江既迟已经能比较快速地辨别其语意了。

他说:“昨天是我找她帮忙,但不能天天耽误她时间,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林姨叹了口气,接上话:“这丫头真不容易。村里人现在生活比以前好哩,家里有娃娃咱们都是疼着宠着,能不让娃娃干活就不让,娃娃能上学、上得好的,当爸当妈的可高兴哩,啷个会像倪保昌和孙国香这样对娃娃塞。”

姜婆婆说:“丫头以前还好,毕竟有妈妈在。妈妈走了就可怜咯,哎,你说清涟啷个忍心啊把娃娃就这么抛下自己走哩。”

“也不能怪清涟,倪保昌就是那个孬,在外头欺软怕硬爱吹牛皮,在家里好吃懒做就晓得打老婆。清涟多好啊,长得漂亮又有文化,没跑之前,她过的那个日子哦,我要是她,我也早跑哩。”

姜婆婆叹道:“说不清啊这个世道,清涟和雀丫头都苦,命都苦。”

两人说到这儿,沉默了一阵子,像是都不愿再聊这个话题。

江既迟一直没说话,这时才插上一句:“倪雀家里有什么困难情况吗?”

从刚才姜婆婆和林姨的话里,他能得出几点信息:倪雀爸爸家暴,倪雀妈妈跑了,倪雀在家过得不好。

只是这些内容都太笼统了。

江既迟虽然才认识倪雀不久,但这小姑娘性格不错,心地又善良,和他也算投缘,听别人说起这些,他没法无动于衷,下意识便想问清楚些,想着听完也许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困难着勒,”林姨一听他这么问,便自然地接了话,“雀丫头她爸不是个东西,老婆在的时候,三天两头把人打得下不了地,还经常不给治,他老婆脚都被他打跛了一只。后来老婆跑哩,气就往娃娃身上撒,不喝酒的时候还好,起码知个轻重,要是喝糊涂哩,不认娃娃,把娃娃当牲口打,那个吓人呐。”

姜婆婆道:“亏得乡里乡亲的人好,会帮衬着,丫头自己也会跑,不然指不定和她妈妈一样,被打出毛病来。”

江既迟问:“你们刚刚提到孙国香,是倪雀奶奶?”

姜婆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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