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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这么多次,他吸取到一个重要的教训:不到最后时刻不要轻易下判断。
就在刚刚,有细作冒死送来消息:一个时辰之前,李勖下达军令,命李部主力在今夜亥正时分渡河。
战前故布疑云,临战才将真正的作战部署下达各营,诡诈、周密,这的确是李勖的行事风格。
姚崇虎直到此时才彻底打消疑虑,命主力部队集结,即刻前往蒲坂,务必在李军渡河之前摆好阵型。
夜色深沉,茫茫土塬上飞沙走石,雄关漫道和秋山远树皆隐没在风烟滚滚之中。九曲黄河浊浪高,在衣冠南渡百年后,汉人军队的急渡声和胡人战马的嘶鸣声再次惊响于中原大地。
不知不觉间,风陵渡口的柿果由金橙转为了深红。
秦军主帐中,姚崇虎在两个汉奴的侍奉下披上一领血迹斑斑的虎皮战袍,正是这袭战袍,伴随他南征北战,东出入燕,打得慕容玮俯首称臣。
姚崇虎已经许久没有穿过这件衣裳了他低头抚摸上面的血迹,过往大大小小的战役浮光掠影般在他心头滑过。因为汉名中有个“虎”字,他一直都相信,这件虎皮战袍能给他、给氐人和整个大秦带来好运。
今晚,他要穿着这件战袍,亲手为儿子姚象报仇。
那两个汉奴神情麻木地随着他走出毡帐。帐外,头戴风帽、身穿狩猎纹皮甲的秦军将士已经列阵完毕,阴山白马旗在寒风中猎猎舒卷,望之犹如万马奔腾。
姚崇虎策马在军前走了两趟,以手指天,用胡语高声道:“风沙,是吉祥的征兆,一百年前,我们正是从黄沙漫漫的故乡出发,骑着白马一路南下,最终来到这里。这里的土地肥得流油,气候润得像是母牛的初乳,在这里,我们的孩子不再早夭,我们的族人不再流浪,我们的女人变得娇媚动人,我们的马匹毛色油亮!这里,早就已经是我们氐人的土地!现在,汉人要将我们赶回去,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氐人的健儿抽出你的弯刀,跨上你的白马,为了我们的孩子、族人和女人,随我去保卫我们的土地!”
秦军杀声震天,姚崇虎身后的两名汉奴在这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抖如筛糠。
秦人誓师,必要见血。
在汉奴惊恐的目光中,已经有两名武士踩着马靴走上前来,一人抽出弯刀,利落地割破了汉奴的喉管,另外一人立刻用金盘盛接鲜血。
姚崇虎手指蘸血,涂于额上,大喝一声,向着蒲坂津的方向拍马而出。
渭河上早就架好了浮桥,秦军主力渡过渭河,一路向北。与此同时,晋军的船只已经进入黄河,他们上岸之后,将会在河东沿着一条几乎与秦人平行的道路北上。经过半夜的奔波,当他们终于抵达蒲坂,再次准备西渡黄河时,他们将会惊讶地发现,秦人的强弓利弩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秋风中的黄河怒涛阵阵,姚崇虎紧紧盯着对岸,好几次误将波涛之声认为是晋军的摇桨之声。
难熬的等待之中,探马飞报,晋军主力已经全部上船。
姚崇虎提在胸口的这一口气终于长长地舒了出去,他命人传令下去,不必半渡而击,而是要等到晋人全部上岸后,还未来得及列好阵型时再一举出击。
他要将这只骁勇善战的汉人军队全部歼灭,永绝后患。
魏雉从地上抓起一把河沙,笑道:“当年曹孟德能自蒲坂入关实是上苍偏爱,竟能教他在一夜间造出一座冰城抵挡马超的骑兵。而今水不能冰,岸边沙土又软,晋人上岸后没有遮挡,一定会被我们的弓箭射成筛子!”
姚崇虎想象着那个场面,面上绽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指着岸边一片空地道:“今夜,汉人将会用他们的尸身在这里垒起一座白骨城。”
仰头喝了一口鹿血酒后,他忽然又眯眼问道:“晋人能撑这么久,据说全都是因为一个美丽的女人,李勖的女人,我说的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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