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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都自五月初五端阳日始,待到宫事朝务大体就绪、内外人员安置稳妥,已经是橙黄橘绿时节。
太尉府中有株几人合抱的丹桂,据说是战国年间楚文王辟郢都时亲手所植,距今已有千年。此树得江、汉、沔三水滋养,历尽沧海桑田、人事转蓬,今秋开得格外灿烂,远望犹如一树金粟,或云似一柄黄伞高张,有王者之气。香风十里相续,人从枝下一过,衣袂透染芬芳。
韶音闲暇时爱在这株桂树下饮茶读书,微风吹过,飘下一树黄金雨,落得满头不拂亦是雅事她如今已怀胎八月,整个人丰润了不少,一张脸盈如满月,翠眉黛发,粉面朱唇,养得明丽鲜妍。
释卷歇眼睛的空当正可摘些新鲜桂花,晾干后掺在乳酪里能够增香遮臭,颇合李勖的口味。
他这人虽贪香,舌头和鼻子却都糙得很,有几次韶音懒得给他放桂花,他尝出不对疑惑道:“今日的乳酪似乎比往日的更腥膻些。”
韶音敷衍他,“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你是食了太多桂花,已经闻不出来了。”
“是么”李勖将信将疑,又咬了一口。
韶音透过琉璃盏瞄他,“如何”
他凝神细品,随后微微颔首道:“的确如你所说,仔细品尝,果真有一丝淡淡的桂花香。”
韶音忍俊不禁:“桂花香好闻么”
李勖临走前在她腮上亲一口、嗅一下,笑道:“与你身上的味道一样。”
韶音扑哧一下乐出声来,“呸!我身上才没有,那是你嘴里的味道!”
李勖粗糙,分不出香臭,也认不出新旧。
他有个毛病,爱穿旧衣,尤其是贴身的里衣,已经洗到泛白还舍不得更换,某些部位的布料已经磨得透光,全靠着几根顽强的经纬线吊着才没有破出窟窿,这样的便是他的心头好,据称是穿着舒适自在。
韶音说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握着那卷百看不厌的《尉缭子》,振振有词地反驳:“败絮如何除了阿纨一人,还有谁能看到”
“是呀!”韶音弯起眼睛,“可怜那姓卢的,他只道李将军雄姿英发、仪表堂堂,却不知道明光铠下的里衣已经是丝丝缕缕不能蔽体了呢!——喂,你老实交代,他到底看没看见”
李勖将《尉缭子》举高了些。
他最怕她提这个,韶音却乐此不疲,不止爱提,还从百忙中抽出半日功夫特地去不经意地相了相那位卢郎的模样,回来兴致盎然道:“你怎么不早说,他竟生得那般俊美!我观他有些面善,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俊美”李勖移书,朝她投来一瞥,旋即淡声道:“大抵人中俊材都生得有些相似罢。”
韶音深觉他说这话的语气怪异,不待仔细琢磨,他已换了一副温存面孔,央她取一套换洗的里衣来。
此人至今仍不惯侍女服侍,这些贴身之物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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