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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诸非相只见过两面,听他走了倒没有多想,毕竟诸非相入京一月,只与金风细雨楼有些往来,同六分半堂却是联系甚少,这便不值得他在意了。
铁手则随口道:“你说躺椅也不见踪影,莫非诸大师把那躺椅也带走了么?”
追命否认:“那躺椅有半丈长,若是搬上马车连坐的地方也没了,大约是送了人。”
他到底是同诸非相处了一来个月,那摇椅早被诸非相派人送至金风细雨楼,苏梦枕看见了他留的字条,字迹潇洒恣意,说将躺椅送给他父子二人,让他们多晒些太阳。
苏梦枕哭笑不得,将躺椅收在后院中,第二天便用了起来。
而这时诸非相已走在回往江南的路上,他回程的路上并没有收敛,做出一番大事后消息传至汴京,六分半堂的雷损这才得知诸非相已离京,心中难免有所懊恼,却拿诸非相没办法。
——毕竟诸非相为人捉摸不透,去向也捉摸不透。
江南地广,先前诸非相在杭州住了小半年,人人皆传他在江南,想见他的人很多,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寻到他的住处——此次他回江南,路上毫无阻碍,顺顺利利地到达了杭州东边的小院。
一别杭州有两月,诸非相驾着马车从街上驶过。日头正盛,枝草蔫哒哒地垂着脑袋,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人,热得仿似蒸笼,偶尔甚至能看见豪放不羁地撸起袖子敞着怀的男人挥着蒲扇从这头跑到那头。
夏日阳光灿烂明媚,天空蔚蓝,院中的花丛枝叶蔫哒哒地垂着,热气腾腾。
红袖在堂中绣衣,堂中有凉风,比屋外清爽,她手上动作不停,偶尔向外看几眼,眼中浮现笑意;
张厚心在院中铺晒草药,他在组织中时习得一些药理,之前陪诸非相为苏梦枕治病又学了一二三四,诸非相走后琢磨着以此来赚钱补贴家用;
顾惜朝则举着水壶替诸非相随手种下的花浇水。
诸非相随心所欲,种了花也只是偶尔管管,照顾这些花儿的活计便都由他们三个来做。顾惜朝变换着位置浇水,目光从面前打蔫的花儿移到对面墙上的丹青。
那些是诸非相随手提笔画就,寥寥几笔便是飞禽走兽山川湖海,顾惜朝每每望之,只觉天高海阔,悠远恣意。
这宅院四处皆是诸非相留下的痕迹,可细细想来,却又像是空无一物。
……这又是为何?
顾惜朝被骤然破土而出的念头弄得迷惑不已,不由陷入思绪。
他手中的水哗啦啦地浇灌着花儿,原本被晒得打蔫的花垂得更低,颇有几分可怜。张厚心握着草药转过身便瞧见那副场景,正欲开口提醒,一道赤影闯入视野,笑嘻嘻地朝他眨眨眼,张厚心愣住,目露惊喜之色。
堂中红袖瞥见屋外现身之人,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行至门口。
只有顾惜朝一人怔怔发着呆。
“——你莫非是想我想得入了神?”
年轻人语调轻快地调侃,他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将顾惜朝吓得一个激灵,匆匆后退,手忙脚乱,水壶的水洒出,溅湿了诸非相的衣裳。
顾惜朝镇定下来后看清面前人的情状,面露窘迫,诸非相笑着从他手中接过水壶,道:“看来是被我说中心事了,是么?”
顾惜朝耳朵涨红:“不是!”
诸非相笑而不语,绕到一边浇花,顾惜朝的视线追随着他,沉默片刻,小声道:“欢迎回来。”
诸非相正垂眼盯着花瓣上滚落的水珠,闻言手顿了顿。
张厚心和红袖走上前,笑着由衷道了一句“欢迎回来”。
诸非相握着壶把的手微微松了松,又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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