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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非相神情坦荡,纵使雷损疑心他胡扯搪塞他却不好于此刻扯破面皮,只是淡淡一笑,又在铺垫之后试探起诸非相两日前于汴京城中做了些什么。
“大师身法精妙,我特意派人在城口恭迎却错过大师,着实遗憾。不知大师在汴京过得可还顺心?是否有人怠慢?”
诸非相立时了然,道:“怎么会有不顺心呢?汴京人杰地灵,我挺开心的。”
他偏不说雷损想知道的事情,笑盈盈地四处扯,欣赏够了雷损头顶感化值的变化,这才心满意足,如同施舍般地回答:“说来奇怪,我入京第一天在街上遇见一位行色匆匆的富家公子,说要我带他逃命,结果却又拉着我不叫我走。莫非汴京的富贵人家都有这种癖好么?”
“……”
雷损确信诸非相口中的富家公子是当今风流天子赵佶无疑了。
“我记得那日大雨倾盆,许是他未带伞,便想劳烦大师捎他一程。”
但官家既然感了风寒,想必仍是淋了雨,着了凉。
雷损思忖着,不知诸非相被官家拉住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还想再问,诸非相却站起身,说要离开。
“糕点不错,我再去拿一些。”诸非相朝雷损友好一笑,端起栏上的盘碟,“总堂主见谅。”
雷损不可能直言诸非相昨日见的青年便是当今官家,此刻他一说要走,理由正当,雷损便没了挽留的借口,只能淡笑着颔首目送诸非相远去。
待诸非相身影消失,雷损望着空荡荡的庭院,沉下脸来。
同此人交谈至今,对方看似真诚的回答实际上毫无用处,他一无所获,隐隐有被其愚弄之感。
雷损从一名江南霹雳堂的子弟成为于江湖万人敬仰的六分半堂的总堂主,有着常人没有的容忍度,诸非相行为并未触及底线,是以他沉着脸思考该如何同蔡京描述,迈步离去。
单凭这段谈话,便足以让雷损判断出以诸非相这般的人物绝不会甘于屈居人下,让那样自我中心我行我素的人物效命于他人,难如登天。
世人皆有所求,为名为利,为权为色。
可诸非相看起来什么也不想要。
雷损想要的有很多,名声、钱财、江湖。
野心勃勃的人往往能发现别人的野心,精于算计,长于观察,发现的事也远比寻常人多。
纵使诸非相虽然笑着,可雷损在他眼中什么也没有瞧见,没有任何渴望。
前院诸非相端着空盘子现身,又隐隐约约引起一场骚动,他半点眼神没抛,将盘子随手一放,径直朝大厅的西北角走去。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视线顺着诸非相前去的方向飘了过去。
西北角安静极了,只有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年静坐在桌畔。
是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苏梦枕。
空气微静。
众人不由屏住呼吸,这是浑身是谜的诸非相第一次主动做出了一件事。
苏遮幕方才正在远处与人交谈,见此也不由自主地紧紧盯着西北角落的两人。
只见诸非相走至苏梦枕近前,面色不改,脚步不停,又端起桌上的一盘绿豆糕转身离开。
苏梦枕睫羽微垂,头也不抬,如同睡着了一般,没有看诸非相一眼。
众人失望不已。
诸非相实在是个令人摸不透的人,方才宴席上也是,眼里似乎只有美味佳肴——可怎么会有人在六分半堂的宴会上专注于吃喝而不同任何人交流?
但诸非相却是那位打破常规的人。
屋外雨声渐弱,诸非相立在门畔,懒洋洋地吃糕点。他不管笑还是不笑都有种令人望之生畏的气质,此刻神色淡淡地望着细雨朦胧,众人竟不敢前去,只敢在一旁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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