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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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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钟应低声问道。

樊成云视线扫过厉劲秋,连和这位作曲家寒暄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长长叹息,久久无法平复心情。

“柏辉声去世了。”

音乐学院柏辉声,是著名的二胡演奏家,更是遗音雅社二胡大师冯元庆的关门徒孙,深得大师真传。

他深居简出,即使名声斐然,仍是住在音乐学院的教师宿舍,和夫人方兰过着节俭的授课生活。

“柏老师教过我二胡。”

钟应走进音乐学院,低声给厉劲秋介绍这位刚刚去世的伟大演奏者。

“他常年在音乐学院开班授课,只要愿意听、愿意学,无论有没有天赋,他都喜欢教。因为他说……”

钟应的声音悲痛低沉,“音乐能给人带来幸福,每一个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力。”

能就读音乐学院的学生,不代表每一个都能成为优秀的演奏家。

他们或许出于爱好,或许出于家族传统,或许出于卓然天赋来到这里,对柏辉声来说,只要上他的课,就算是他的徒弟。

厉劲秋不可能听说一位音乐家去世,就选择告辞。

此时,他走在音乐学院通往教师宿舍的路上,陪钟应和樊成云去道别。

身边还有学生们焦急痛苦的声音,伴随着他们急匆匆的脚步。

“不是说柏老师病情好些了吗?”

“我上学期还听了他的二胡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们刚到教师宿舍区,就见到了无数学生的身影。

音乐学院的院长脸色沉重的走了过来,径直抓住了樊成云的手臂。

“你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他叹息着拦住了樊成云,视线扫过钟应和旁边的厉劲秋,也没有问候的心情,只剩下沉重。

“小应,你和学生先进去吧,先去给辉声道别。”

厉劲秋被当成了学生,也不出声。

他和钟应默默的看着樊成云和院爱上书屋生们涌去的地方走去。

柏辉声的教师宿舍楼下,已经摆放了无数花圈和花束。

急忙赶来的学生们,捂脸痛哭和低声哀悼的不计其数,钟应穿过狭窄的楼道,都能听到他们发自内心的悲伤。

老旧斑驳的楼道,站满了捧着花束的学生。

他踏进三楼那间两室一厅的狭窄宿舍,就见到了脸色苍白的方兰,安慰着学生。

“柏老师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拜一拜就去上课吧,不必来守灵,明天他就走了。”

方兰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沧桑的脸颊甚至能挤出笑意,劝着这群迟迟不肯离开的孩子。

钟应远远站在门边,显得手足无措。

他不习惯参加葬礼,可能永远不会习惯。

那些隐藏在年幼记忆里的痛苦、悲伤,在见到柏辉声黑白遗像的瞬间,翻涌上头,震得他不敢靠近。

更不敢作声。

“小应。”

方兰发现了他,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就走了过来。

“方老师。”钟应恭敬的招呼。

方兰惨淡的笑了笑,疲惫的眼神焕发出一丝光亮。

她说道:“你柏老师去世前还念着你。他听说你带回了木兰琵琶,一直想听你弹弹。可惜、可惜啊……”

她的话语仿佛闲聊,听不出有多少悲痛。

倏尔长叹一声,她问道:“你师父呢?”

钟应还没回答,方兰的视线就落在了他身后,樊成云和院长神情凝重的走了进来。

“兰姐。”

樊成云一声喊,方兰的全部注意力就落在了这位身负重任的师弟身上。

她快步走过去,抓住了樊成云的手臂,语气焦急,“成云啊,辉声去世前还在说希声的事情,他说等病好了,立刻就去美国,要去接希声回来——”

方兰说着说着,眼泪涌了下来,声音哽咽嘶哑,克制不住压抑的悲痛。

“就差那么几天,希声都找回来了啊,就差那么几天!”

她的哭声,撕碎了刚才的云淡风轻和温柔笑意。

连说出的句子都带着颤抖,变成了痛彻心扉的呼喊。

她喊:“师叔本来就恨我,他恨我劝辉声回国!他恨我不让辉声去美国治疗!”

方兰一腔哭诉,变成了只有他们才懂的眼泪和哀嚎。

“你让我怎么敢告诉他,辉声去世了,再也不能亲自去接希声了!他们约好了的,约好了的!”

刚才优雅内敛的遗孀,哀嚎声宣泄着心中最大的痛苦。

周围原本被她安慰下来的学生,顿时哭哭啼啼,放声痛哭,使得原本安静的宿舍,陷入了深邃的悲伤与哭泣之中。

门外守着的音乐家、柏辉声的亲属朋友,冲进来抱住悲痛欲绝的方兰。

“兰姐,别哭了,兰姐。”

钟应这样的晚辈都被他们挤退了出来。

只能远远的站在门边,看到方兰几近晕厥的痛哭嘶嚎,哀伤的听师父安慰道:

“我会陪你去美国,我去告诉贺先生。兰姐,他会理解的,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就差几天啊!成云,辉声等了希声一辈子,怎么就差那么几天!”

方兰的哭声,压过了一切安慰。

比起去世,她更伤痛的是丈夫永远无法实现和师叔的约定,等了一辈子,却永远留下了就差几天的生死相隔。

现场乱作一团,撕心裂肺的痛哭将这场简单的告别渲染得更加沉痛凝重。

所有人都在惋惜一位伟大音乐家的离世。

所有人都在说他的遗憾是没能亲自去接希声。

“希声是谁?”

厉劲秋只能听出他像是一个重要的人。

重要到柏大师去世后,去美国接他成为了遗孀哭到情绪失控,哀求樊成云帮忙的首要大事。

“它是美国华人互助会帮我们找了近八十年的青铜乐器。”

钟应的视线落在柏辉声遗像上,抬手抹掉了源源不断的泪水,声音哽咽脆弱。

“它就是遗音雅社的那套编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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