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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他交给杜氏。

寺院不便留女客,方丈便将杜江离暂时安置在寺旁平时接待香客的地方。

下半夜的时候,杜江离偷偷溜了出去,返回山林里。

在她与桑辰之前待过的水边坐了许久,才往山上去。她其实认得这里的路,这身体的原主,常常在此处游玩,她脑海里也有些印象。

爬到山顶的时候,东方已经显出一丝光线。

崖上山风猎猎,杜江离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好,所有痕迹都抹除,除了刘青松,不会有人知道她今晚和桑辰在一起。

番外二桑辰篇(6)

杜江离趴在崖边,看着朦胧晨光中,下面如海的松树林,皱起了眉头。

她虽然把今晚和桑辰在一起的事情遮掩住了,但回去也无法交代自己消失的这一夜究竟去了哪里,她用了旁人的人体,却把人家名声毁的一片狼藉,纵然不至于被浸猪笼什么的,可她觉得自己注定是要遭天谴。

回杜府,势必要嫁给别人。杜氏不可能一辈子把她留在府里,这不仅仅要遭人戳脊梁骨,也是触犯唐律的,杜府能把她留至今日,实在已经是恩赐了。

逃?大唐的户籍管制很严格,不可能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倘若不想回去嫁给别人,她如今只有三个出路,要么从这崖上跳下去一了百了,要么翻过这座山,去清音庵剃度出家,再不然就找个深山老林里藏着,了此余生。

跳下去倒是干脆,可万一桑辰知道实情,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一辈子内疚?

如果将一个人刻到骨头里,死后一切皆归尘土,却独剩白骨……是绝不肯让他有半分伤心的。她离开,本就是不想让桑辰纠结挣扎,活在痛苦之中,倘若选择死这条路,还不如去让桑辰提亲。

该何去何从?

杜江离从崖边退了回来,靠在一株两人合抱的树干上闭眼休息。

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些年如枯井一般的日子。

她前世嫁人之前,尚且能时常任性地随父亲出门,嫁人之后,便要恪守妇道,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用绣花打发时间,家中一堆姑婆妯娌的烦心事,委屈无人诉,日子枯燥无趣,比出家为尼还不如。

她等候夫君三年。说起来也不算长,人生有一二十个三年,可是对于苦苦等候、不知是否有明天的人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只三年,便如过了三十年一般。她每天都会从睡梦中惊醒,害怕天一亮便有朝廷的人来传夫君的死讯。

可惜终究没能逃过……

相比之下,与桑辰这四年显得幸福的多,至少时不时能与他玩我追你逃的游戏。未来的选择,仿佛还握在她的手中,这是上苍的眷顾啊!

晨光洒遍山林,杜江离被睡意席卷。

朦胧中,似乎听见哗哗的大雨声。

“夫人!夫人!”一女子焦急地呼唤声夹杂在雨中。

杜江离微微张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上满是焦急,喃喃道:“绿浮?”

“吓坏奴婢了,夫人晕过去,发起了高烧,亏得昨日碰上此地县爷家的小衙内(儿子),给了几帖药。”绿浮一双丹凤眼中噙着泪,用帕子拭了拭,伸手扶起杜江离,“原本是想带您一同回县,但您服了药后便退烧了,那衙内恰是弱冠的年纪,奴婢怕传出去于夫人名声有碍,便请他捎带一程,在这个破庙里避避风雨。”

“眼下是何年月?”杜江离由她扶着,坐靠在石台边。

绿浮顿了一下,道:“宋绍兴十一年,八月十四。”绿浮微惊道:“呀,明日便是中秋了呢。”

杜江离有些发怔,“让我独自静静。”

绿浮担忧地望着她,却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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