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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高原本不会偷看赵琨的书信,然而他替赵琨整理书案,刚巧发现这张写满字的绢帛露出了一角,上边有细微的褶皱,似乎沾了几滴水,署名的位置,有半个“琨”字已经晕开了一点,就顺手抽出来。
这信不管是写给谁的,都要重新抄一遍才好。伯高这样想着,不经意地瞥见了他自己的名字,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就多瞅了几眼。
他的手仿佛被烫到了一般颤了一下,原来赵琨已经为他谋划了一个好前程。假如他不是那么急功近利,非要拿命去博功名,终黎辛就不会……他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终黎这傻子,当真是太可惜了。伯高只恨他的地位太低,如果他不是小宦官,而是正经官吏,又怎么会领不到护甲呢?他若有护甲,或许终黎辛此刻还好好的。
去学室读书,是像他这样的人最好的出路——学满三年,只要成绩合格,出来至少是个文法小吏。
如果学业有成,还能参加郡一级的选拔,成为令史(县令的秘书)。令史之中最优秀的一批人,可以参加国家级的选拔,有机会进入宫廷担任尚书卒史,尚书卒史这个官职虽然不起眼,却有机会经常见到秦王政,也比较容易升迁。
就凭他是赵琨身边的人,只要学业拿得出手,没有选不上的道理。
伯高知道这封帛书为什么没寄出去了,这上边也不是沾了水,而是赵琨昨夜在宫里大哭了一场,回来蓦然看见书案上的青竹笔筒,想起这笔筒是终黎辛亲手为他削的,又毫无征兆地落泪。
伯高当时还松了一口气——镐池君表面还算正常,其实悲哀难过一直郁结在心底。这些天,他夜里辗转反侧,从前最爱的美食摆在面前也吃不下几口,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太医徐咨说,这样下去迟早折腾出病来。最好想法子让他排解一番。昨夜镐池君大哭了一场,反倒浇透了胸中的块垒,得到一场好眠,睡得格外沉。
猝不及防地对上赵琨的视线,伯高攥紧了手中的丝帛,喉头动了动,艰涩地说:“对不起。”
赵琨披衣起身,找了一只非常精致的白玉匣子,将青竹笔筒仔细地擦干净,收了进去,“你没有做错什么,有上进心是好事。王上让我休息几天,我与赵濯约好了,今日去探望终黎的妹妹,你要跟我们一起吗?还是直接去学室报到?”
嫪毐谋反,一共战死了六百二十八人,加上被诛三族的二十几位官员,还有被流放死在路上的嫪毐的门客。总数超过了两千。多少人失去了他们的至亲、好友、同伴……
伯高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地道:“一起去终黎家瞧一瞧,过两天再去学室报到也不迟。”
时隔半个月,再次见到赵濯,赵琨险些没认出来,他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穿一袭非常素淡的深衣曲裾,咸阳城中最普通的样式。手上的红疹还没完全消下去,中规中矩地向赵琨行礼,说:“多谢。医工说,要不是镐池君替我擦了手,等到毒素侵入肌肤、筋骨,便是神仙来了也难留我。”
赵琨赶紧将他扶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客套。”
他们先去水上乐园,只要是女客喜欢的东西,都给终黎的妹妹多准备上几份。再添一些优质的丝绸、锦缎,侍从们装车的时候,赵琨就去池塘边喂鱼,然而他刚拿出鱼食,花朝就将鱼食抢过去,扑扇着翅膀,蹦跶蹦跶地走到池塘边上,有模有样地喂鱼。
赵琨:花朝厉害了,天天看尉缭喂鱼,居然也学会了。
有两只小黄狗扒在尉缭的靴子上睡着了,尉缭瞧见赵琨他们,也不起身,坐在原地纹丝不动,笑吟吟道:“镐池君,我有个游侠朋友,虽说是糙汉一枚,但剑术是当世一流的。你要不要?介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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