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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妻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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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养了这么久都不熟,它的心里还是只喜欢老师……或许这也算是宠物随主人,他的心里也只有老师。萧玄谦有些挫败地收回视线,他沉闷地道:“它掉毛的。”

“嗯?”

小皇帝靠过来,根本没把猫放在眼里,他俯身抱住对方,铁了心要跟谢玟同榻而眠。玉狮子在两人之间挤得翻滚了一圈,然后猫头挣扎地探出头来,大声怒斥:“喵喵喵喵——”

谢玟道:“难道你是不掉毛的猫?”

“我是。”皇帝硬要指鹿为马,指人为猫,也没人敢反驳。他把玉狮子扒拉到床底下,然后不由抗拒地环抱住他,明明是命令,可又很期许地道,“您也摸摸我。”

隔着数年的嫌隙和崩盘,隔着一局早已僵不能动的死棋,他被这么个人折腾得死去活来一遍后,竟然还能幻觉似的从萧九身上看到当年的模样,谢玟走

神了一瞬,随后又笑了笑,不置一词地容许他靠过来,闭上了眼。

熟悉的呼吸声,熟悉的温度和怀抱……还有紧随着一切美好之后的分崩离析、鸟尽弓藏。谢玟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既然要他死,又为什么依靠他、挽留他、说什么离开他就活不下去?人的言行真能如此的相悖,真能这么两面三刀、表里不一吗?

他想起对方登基不久时、在李宰辅府上的那场宴会。萧玄谦已不需要他,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掰掉他的心血、势力、亲友,他不知收敛,仿佛要谢玟众叛亲离、一无所有,才能安心。

至于什么奏章、什么参本,都是一纸说辞。谢玟费尽心机、殚精竭虑地准备好一切,打算让周老将军功成身退,让萧玄谦登基便收回兵权、兼有美名……可他却不领这个情,他要一笔笔清算登基前的帐,要这些三朝元老匍匐在他脚下磕头认错、或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场风波虽是因他跟周勉私交过密而起,但最终的矛盾却是落在朝野之争。那一日,谢玟第一次见到了一个暴君的雏形。他被压倒在冷硬的桌子上,粉碎的茶盏碎片、裂开的笔墨纸砚,小皇帝的气息浓烈可怖,既刺入他的心,又侵吞他的骨血。

鲜红沾满雪白的宣纸,他被扣着腕,在血迹流淌之中被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对方就以伤害他为生、以此才能取得快慰。他那时真的以为,萧玄谦既要侮辱他,又要杀了他。

碎片刺穿肌肤、齿痕、还有他至今不敢回忆的那场可怕情/事,萧玄谦一次又一次把他拖回来按在怀里,不允许他逃走,像是被一匹恶狼拆碎了全身,反反复复、没有尽头。那股痛几乎劈进脊柱里,他陷在新帝的怀抱里,赤金帝服染透了血迹,还染上一些别的什么液体,他脑海混沌,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玟急促混乱的喘息,他全身都在颤抖,被暴怒吞没,被咬住喉骨,萧九的气息寒冷可怕,他想说什么哄哄对方,就像是过去一样……可他却讲不出来,那些温柔的字眼如鲠在喉,比对方这种发疯的强迫侮辱还更令他觉得残酷。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难道我亏欠你什么吗?

他越是沉默寡言,毫不询问,就越能营造出一股强烈的心理压力。马车上的气氛极为压抑,直至马车骤停,蓝衣内侍抬起手,将一道黑色的丝绸蒙在谢玟的眼前,在他耳畔道:“不要摘下来,这是杀头的死罪。”

杀头的死罪,他犯过也不知道多少了。谢玟抬手摸了摸覆盖住视线的丝绸,只觉得崔盛手底下的人做事还是这么花哨。

他随着对方下马车,走了大概一百步远,坐到了一间房屋里。透过丝绸感觉到光线的明亮——一盏烛火点在桌子上,对面传来很低的私语声。

“就剩他了吗?”

“是。”内侍道,“洛都其他的目标还没送到您跟前吗?”

崔盛冷哼了一声:“早到了,你们是最慢的,那一位今儿早上才发了脾气,耐性正不大好,你再晚半个时辰,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另一人冷汗津津地道:“大监,可这人我看了一路

,也不像画像上的……”

崔盛道:“就算是,能让你这崽子认出来?滚一边儿去。”

他虽这么说,可其实崔盛心里也没多大底——他跟这群小太监不同,自个儿是见过帝师大人的,可眼前这个青年,不光长得与谢大人不同,在许多细节上也完全吻合不上,若不是调查时觉得此人三年前出现在洛都的时机太蹊跷,也不会将他算在需要甄别的队伍之中。

这件事已经办了很久……天下之大,寻找一个已死之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一只只分布在各地的眼睛,日夜不停地寻觅观察,长久地筛选身份,做得不能说是不精细。

崔盛心存试探之意,他先是上前几步,恭敬地解开了对方蒙眼的黑绸,旋即俯身道:“谢大人,老奴只是奉命行事,若非是要命的差事,也不会这么忙地把您请回来……”

他一面说一面抬起眼,目光盯着对方的脸庞,而眼前这个青年似乎听得满脸茫然,眼中杂糅着不解和惶恐的神色,太过疑惑以至于不敢擅自开口澄清身份。

崔盛的眼珠子在他脸上盯了一会儿,一颗心说不清是提溜起来、还是放下了。他叹了口气,回退了几步,脸上神色渐渐消失。

也许真的不是他。崔盛想,他只见过帝师大人冷冰冰抬起眉眼的样子,像是一座积雪的火山,从寒意底下透着无边的滚烫和炽热。

况且,如若真是谢玟大人当面,他就算没试出来,对方也应该表现得再精明些,而不是像这个青楼里写字画的男人一样,透出一股懦弱和胆怯。

“师父,这恐怕真的不是。”小太监道,“他脸上也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不信,我摸给您看看?”

正当内侍意欲抬手摸他的脸的时候,倏地被崔盛的拂尘打了下手背。崔盛不抱希望、但还是立即提醒道:“还是活得太腻了,什么时候说过让你碰他?”

就算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也不应该去碰这样一个身份可能很敏感的人。崔盛的心很细,尽管今日到现今为止,正主没有找到,反倒抓了不少戴着人/皮/面具的逃犯,但他还是谨慎小心。

桌前的烛火闪烁起来,时明时暗。

谢玟吐出一口气,刚想开口说出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感觉有什么人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自己身后,他的肩膀上陡然承载出一阵压力——周围极度的静谧,背后之人掌心的压迫直直地扣住他的骨骼。

他的心脏几乎难以控制地加速,隔着衣料,肌肤都开始隐隐的发烫,难以磨灭的情绪和印记就像是纹身一样刺在他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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