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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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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就这么顺遂地在一起了。

贺堇有些发懵,辨不清他的话是否真实。

“据我估计,他暗恋你得从高中算起。”程辞安定下眸光看他,“你知道他微信名为什么叫‘甲’吗?他刚上大三的时候改的。他一开始玩山地车也很疯,有次摔车伤到头,脑震荡,几天时间里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那段时间他的桌面壁纸都是你,我估摸着他是怕自己会忘。我正好看到他打开的手机,才发现他有暗恋的人,不过后来我记不清长相……”

不然会更早认出贺堇。

程辞安揭秘似的得意洋洋,“我还奇怪为什么昵称要叫‘甲’,看到你的昵称就知道了……他居然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

贺堇失着神,一动不动。

这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半会接收不来。

偏偏程辞安不像信口雌黄的样子,每一件事他都有理有据。

每一件事,都显得确凿,又荒谬。

傅容介在和他重逢之前,明明都只是很寻常的往来。

他们见得不多,且一年比一年少。

甚至于大学时期,他都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现在和他扯傅容介喜欢他很久很久了,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认真说起来……”

贺堇回过神,看向出声的程辞安。

“你其实比他还要顺风顺水。”程辞安嘲讽道,“好的东西,好的人,没怎么努力就得到了。”

“……”贺堇禁不住反驳了一句,“我和朋友也创业失败过,不然也不会回帝都。”

程辞安一愣。

贺堇趁机追问,“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你要诓我也得说得像样一点。如果如你所说,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辞安瞥向他,“这你应该问他。他这个人在真正得到一样东西之前,是不可能把自己完全剖白出来的。”

他讥嘲地笑,“这样好显得他游刃有余, 但其实患得患失。”

贺堇皱眉,“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

程辞安耸耸肩,“我当然比你了解他,说真的,你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说我家公司倒闭是傅家的问题,但他也好不到哪去,基因在那呢。”

看贺堇满脸不信,他嗤了一声,“这么说吧。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姓倪,前几年从淮临……就是博仁总部那、也是你们老家搬到沿海,说是在淮临混不下去。”

程辞安拨弄了一下白玉吊坠,“我去年恰好见过他家的儿子才打听清楚,说是傅家的小公子见义勇为帮助同校生,一个电话打到家里,就让他们拍屁股走人了。”

“你说这样的人……”程辞安抬眸看向贺堇,“能是好人吗?”

贺堇在他的目光里渐渐有些焦躁。

他顺着程辞安的话想起这么个人。

——曾经带坏过贺俞的倪一航。

如果没猜错的话。

他记得那家人在他高三寒假之前就搬出了淮临,去了别的地方开公司做生意。

走的很快,收尾利落。

贺堇有怀疑过,毕竟原文里说倪一航第二年才会转学离开。

但他没有细想。

他现在甚至不敢去仔细回忆、推测傅容介为什么会这么做,又是为了谁才这么做。

一件又一件尘封的往事直往心头摞,他听见的又一句比一句匪夷所思。

贺堇思绪混乱颠倒,甚至要混淆了自己来找程辞安的原因。

他咬了一下牙关,随意扯出一个问题好让自己回到正轨上。

“我还有个疑问……”他说,“一般人都会在车上做点手脚,你为什么费功夫跑去那么陡的地方。”

程辞安愣了愣,倒是也答了,“有想过,但他前一天刚扎胎漏了气,回去补胎又检查了一遍零件,不大好下手。”

导致他更改了计划。

程辞安歪着脑袋,“你看吧,他就是这么顺……”

不像他,没一件自己顺心的。

所以他才看不惯他。

凭什么让穷人不去仇视富人呢?

“够了。”贺堇嫌恶地打断他的话,睨过去,“你还说对他很了解,他背后做了多少努力你又选择性眼瞎?”

前段时间,和傅容介闹了矛盾时,他因为想解决想了解,便问了和学弟一直关系不错的齐思初。

“山地车啊,我觉得你支持他比较好。”齐思初说,“他其实很难得追求点自己真正想要的。”

“傅老爷子去世前后,博仁那么乱,他为了他母亲、为了他父亲的遗愿,年纪轻轻&#30340

;也去趟了浑水,那真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董事吞得骨头都不剩,他又没有亲爹庇护。”

“哈哈哈我夸张了……好在结果不差。”

程辞安没再说话。

贺堇也不想和他争辩这件事,只稍阖了眼,转回身对向船头,“你离开微度,之后打算去做什么?”

身后久久没有回音。

船身在黯淡的天色里悠悠荡荡。

一阵风起,又刮落许多苍绿的叶片,在水面滑过弧线。

有几片飘进了船篷里,落在座椅边缘。

“我今天本来在搬家……我还有点积蓄,准备出去玩一段时间,不会再跟你们有联系了。”程辞安停了捻檀木珠的手,将手串戴回腕间,“也别指望我会道歉,你又没证据。”

风在岸边打了个旋,又歇止。

程辞安好似疲惫到失了力气,轻声说:“开回去吧,水上凉。”

贺堇默然片刻,按下启动,往来处调转方向。

船很快靠了岸。

贺堇解开救生衣,率先矮身从船篷下迈出。

工作人员跑来系上固定的绳索,又离开。

贺堇回身看向船内。

程辞安正抬起步,“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现在明白了?反正我无愧于心。”

他来和贺堇说这些,也是想证明自己坦坦荡荡,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知道自己无比怨忿。

而他先前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解开心结。

甚至,他还顺便帮傅容介捅破了暗恋,也算是件善事。

“是明白了。”贺堇垂下眼睫,轻乜着他,“但那又怎么样。”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了地,毫无征兆的,贺堇猛然提膝将人踹回船里。

船只剧烈晃荡几下,借着力向外飘,又被绳索陡地扯回岸边。

他听到程辞安的痛哼声。

“你算什么东西?”

“你敢找他麻烦?”

贺堇早堆了一肚子怒气,出口时声音都气到发颤。

贺堇蹲下身,伸手扯住猝不及防的程辞安的衣领,分明的指骨抓得用力,“你还说了解他?我明白告诉你,你既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是以为我没脾气,还是和傅容介做了太久朋友,就忘了他对别人是什么样子?”

傅容介如果不是报复心重,原文里的贺俞一家怎么会惨到那种地步。

明明程辞安刚刚还说傅容介不算个好人,转眼就忘了么?

还是因为傅容介待朋友太和善,让他以为自己就能逃过?

看程辞安怔忪,贺堇将人丢回去,“还有,最后纠正你一点——”

“你不是讨厌他,你是讨厌懦弱无能的你自己。”

厌恶不顺的、不可更改的命运,但又无能为力,仿佛只有把责任推到其他人头上,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贺堇说完就走,没给程辞安回应的机会。

他重新压低帽檐,离开了林木参天清幽僻静的公园。

刚坐上车驶向公司时,贺堇就接到了傅容介的来电。

他顺势接了,另一只手从颈后衣领内剥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录音器。

四四方方的黑色磨砂表面黏着层干涸的胶。

听筒里传来熟悉&#3034

0;嗓音,语气里有担心顾虑的成分,“老乔说你又请了假。你去哪了?”

“……”

“贺堇?”

被叫着名字的人现在很烦躁。

因为他又想起程辞安说的话。

说学弟暗恋了他很久。

他依旧不确定真假。

虽然傅容介和他说过,即使没有酒吧醉酒那一晚,也会追他。

贺堇蹙着眉将录音器塞进口袋,不得不暂时先放过这个问题,如实道:“我去见了程辞安。”

傅容介的声音慌急了一些,“你们现在在哪儿?”

“刚分开。”贺堇想了想,低嘲道,“他现在估计正准备回去继续收拾东西搬家,听说要出去玩一段时间。”

“……”

此时此刻。

傅容介手掌撑在吧台边沿。

良久,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他扫了眼手机消息栏不断跳出来的信息。

他托了调查的人不停向他发送有关程辞安过往的大小事。

小到陈芝麻烂谷子的和家里的一些争端,大到程家公司去年下半年破产、今年上半年程辞安同当初一起从工作室煽动走的两个朋友创立了电商品牌,但几个月就倒了的事。

那人还在继续发送。

最新的一条是——

-他这半年情绪一直不稳定,时常很极端,去过几次医院。

傅容介听到电话另一头贺堇在唤他,扯回了神思。

“他要出去玩是吗……”傅容介低眸扫了眼小腿上的伤,语调忽然极淡,会让人轻易想起草叶上冻结的冷霜。

“那就让他瘸着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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