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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而不是那个隐瞒您的恶魔吗?”戴安娜此时忽然想到绅士话语里的指示,下意识地询问出声。
“是的,他是一位人类,一位短生种,我的另一位同族的挚友。”
青年想到这里,眼底再次涌上愁绪:“我现在只希望这件事不会给我的那位同族造成太多麻烦。”
“所以他是看到了什么?”戴安娜询问的话语声很轻很轻,但现实里她不由得攥紧了自己的裙摆。
而绅士听后只能对此长叹一声:
“他看到了我的葬礼。”
……
在很久以前,他便思考过自己葬礼的流程。
遮天蔽日的雾霾散去的刹那,爱伦坡便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空旷的教堂里。教堂穹顶的线条繁多且相互交叉,单条线条本身相当单调,但当它们汇聚便能化成气势恢宏的历史。
天主教的诞生在地球的历史里距今已千年,而他所处的天主教教堂的岁月也已百年。
青年环顾着教堂内的风景。教堂花纹复杂的地砖正闪烁着烛火的光影,人工的光亮此时超越了彩窗映射进来的自然光亮。
他身穿黑色西装,西装的胸口佩戴着一朵白花。
而爱伦坡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哪个场所。这不是他的过去,也不是他的现在,而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未来……
很出乎他意料的是:前几次他都没能掌握自己的言语和行动,但这次他却能清醒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也许是噩梦做多的原因,又或者是主人公已死的原因……
毕竟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有幸参加自己的葬礼?
望着自己摊开的双手,爱伦坡不可置否地轻笑。而在下一秒,他转头健步走出空无一人的教堂。他向来不喜欢太过墨守成规的流程,也从未想过将自己放在教堂里任人悼念。
当他最初想到死亡的时候,他甚至从未觉得自己没有墓碑和葬礼是相当突兀的事情。他所拥有的朋友家人如此稀少……
他们各自忙于奔波,甚至更有人先于他逝去。
当他第二次想到死亡的时候,他意识到此时在乎他的、关心他的虽比憎恨他的、厌恶他的少得很多很多,但还是会有人愿意为他的棺材抬棺,为声名狼藉的他骂骂咧咧地掏出自己为数不多的钱财,小心翼翼地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他。
就算是为了这些人,好好想个简单的葬礼吧。
那时的他如此安慰着自己。
他和马克·吐温的交情起于算计,是利益计量下的最优解;他和洛夫克拉夫特的羁绊起于怜悯,是人类对于流浪动物的慈悲;他和约翰·卡尔的情谊起于懒惰,是懒于公务,方便推脱的考量……
人人那时都暗地里相互摇头说道:埃德加·爱伦·坡向来不会用真心去结交一个人。
而他也自然无话辩论。
因为他的确是为了不纯正的目的选择主动接近人。而过去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人,是以怎么样的方法接触人……
他早就回忆不起来。
过往的回忆连同名字都被葬送于虚假的死亡之下。他放弃了那么多名字,放弃了那么多羁绊和经历,所以才更不能在此止步。
当他第三次想到死亡的时候,战争正步入末期,和平的曙光即将升起。他在稿纸上涂涂改改,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尸体除了火葬挥洒入海,还可以有什么其他妥善的处理方法。
他已为这一刻等太久太久,他已为这一刻耗费太多太多精力。
而他当时梦想的也不过是找个地方沉沉睡去。
当他第四次想到死亡的时候,他相当遗憾地意识到自己的葬礼需要推迟了。他得保护好爱他的人,以及他爱的人的宝藏,还有……
是的,最起码给某些被他欺骗,到现在还被他玩得团团转的人一些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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