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0 章(1 / 2)
第260章
“目翳?”沈持浅声重复了这两个字一遍,微垂的眼皮掩住了眸中的寒光:“本相知晓了,多谢。”
赏了一把铜板把驿卒打发走。
户部的案比已近尾声,他几乎不用再为此事操劳,然而沈家门前好像忽然开了集市似的,总是人来人往,找他的各衙门官员一个接着一个,他依旧腾不出空闲来,沈持正要找找是谁偷走了他的时间,忽然想起来:曹慈下狱之后,右相的活儿没人干也得他接手操办……
怪不得依旧忙得像陀螺。
这一刻,“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句古代卖身打工的话具象化了。
当日直到夜里二更末,沈持送走来访的工部官员,听他们汇报完春夏之交各地修整河工之事,才得以暂时闲下来。
目翳,眼疾……他心中念着江载雪,忽然想起他曾在翰林院浏览过的本朝皇帝的起居注中记载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寥寥两句话,先帝晚年曾被眼疾所扰,得暹罗国进贡一药方医治好了……
只知是暹罗国进贡的药方,所用何种药材,未有记载。
沈持换了身干净的官袍,连夜递了帖子给太医院闻讯,谁知值守的太医麻无双却叫人回话:说先帝当年是有用过暹罗国一个药方医治眼疾,药到病除,只是不知为何底方未交给太医院留存,说这事儿要去问曹慈,他或许知晓一二。
曹慈。
唉,怎么偏偏是他。
沈持心中丧气,他站在院子里踱步,到了三更初,忽然送来一封来自昆明府的奏折,是已王渊呈给皇帝的,并叫人带了句话给沈持,说他年事已高近来疾病缠身医石无效,恐命不久矣。
沈持下意识地转了个身,面向西南方,眼中不觉竟簌簌落下泪来。他看看夜色,将奏折搁进袖子里。
见他似要出门,赵蟾桂问:“相爷还不歇下吗?”再有两三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我去一趟大理寺。”沈持说道。
他要去见曹慈一面。
赵蟾桂去屋里取了件披风出来:“相爷,夜里风凉,您加件衣裳吧。”
沈持拢了拢披风,让他去备马车。
大理寺内灯火通明,后院的厢房里铺着过夜的被褥,柳正、冯遂、孟度等人悉数在值,他们已经好多天守在这里不曾回家过夜了,日夜审理曹、聂一案,已臻尾声。
“沈相你怎么来了?”冯遂衣角带着狱中发霉的乌血气息:“这头差不多快审清楚了,没有疑问,很快就能结案了。”
沈持:“冯大人,我想见见曹相。”
冯遂微愕,但他没有多问:“……好,沈相请跟下官来。”
大理寺的地牢挖得很深,下沉的长长的甬道让人头脑昏沉,走到一处还算宽敞的牢房前,冯遂说道:“沈相,曹相就关在这里了。”
等亮起墙壁上的火把,沈持看见曹慈窝在一角里发呆,他的头发凌乱肮脏,听见声音许久才转过
”
沈持从袖中取出一封奏折,在他眼前晃了晃:“昆明府王大儒呈给陛下的奏折,他还叫人转告我,说他病重,恐将不久于人世。”
“我想,定是老师听到曹家犯事,上奏折来为曹相向陛下求情的。”
看到这封奏折,曹慈忽然挪两步靠近沈持,浑浊的眼珠发红,跪在地上艰涩地说道:“老师……”
曹慈十来岁进宫伴读,与皇帝一道师从王渊学习多年,是王大儒地地道道的嫡传学生,如今听闻此护犊之情,不禁哭了出来。
明日消息传入皇帝耳中,以他的行事风格,或许会念及旧情给王渊个面子,留曹慈一条命。
他想了想说道:“拿纸笔来。”冯遂立即取来文房四宝:“曹相请。”
曹慈回忆起四十多年前的宫廷往事,缓缓在纸张上写下一张药方:“老夫记性尚可,此方应当无误。”
沈持接过来看了看,如珍宝一样放入袖中:“多谢曹相。”
“沈相方才说的话还作数吗?”曹慈乜了他一眼问。
沈持:“自然作数。”他顿了一顿:“曹相有什么要在下做的吗?”
曹慈拿起笔:“沈相稍等,老夫想写一封奏折请沈相代为转交给陛下。”
沈持和冯遂知趣地说道:“曹相慢慢写,我二人在外头候着。”
说完转身离开牢房,到外间坐着喝茶。
一炷香的工夫,他们再回去时,曹慈已经写好给皇帝的书信,折起来交给沈持:“请沈相守诺言,将此信交给陛下。”
沈持点点头:“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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