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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港市,我总要尽好地主之谊,不然怎么和向叔交代,”梁天宁呷一口巴罗洛,甚是满意,“当年你抗议到胃穿孔住院,我吓到魂都出窍,打飞的去探望,自此留下阴影,每提一次,我都要PTSD。”

“哪有那样夸张。”向南珺笑笑,重新话回「君子协定」,“我来港市读金融,同他们交换一个万能要求——除了拒绝接班,什么都可尽管提。”

梁天宁轻笑:“你们父子加起来八百个心眼不止,向叔假意妥协,你曲线救国,都是半斤八两。这场谈判,双方都没几多诚意,你下午不是还要去画廊?我看小向总未必,向艺术家倒是可能。向叔知道?”

的确,向南珺下午搭乘那趟地铁,目的地是黄竹坑道的一处画廊。意大利知名画家作品展,向南珺加急提交了学校课业,幸运赶上对外开放的最后一日。

去画廊不能让向明华知晓,不然君子协定作废,必然要判他个背信弃义。

偏偏电话接起,正值地铁到站,温柔女声播报,暴露他不在校事实。瞒无可瞒,向南珺连在校温习课业的谎都撒不出。

只得说自己有空,应下这门差事。

“痴线,”校内多用英文交流,广东话许久不讲,被向南珺忘记得七七八八,偶然拾起来还是骂人话最顺口,“去画廊同他有什么好讲,我不至于自己往枪口上去撞。”

梁天宁一手持酒,单手端地合上「星珺」的盒盖:“说送就送了,真舍得啊?”

“有什么舍不得,”向南珺几口起泡酒下肚,眼神又开始在人群里穿梭,“反正没戴过,不心疼。”

从小见得多,人也大方,向南珺鲜少因私有物品被莫名赠人而失落,毕竟下一件总是更好。

“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戴过?”梁天宁的话里罕见听出些吃惊,眼神瞥到向南珺颈侧露出的红绳,转瞬又是了然神情,“全球绝版你不戴,一根红绳当宝贝,暴殄天物。”

“那可是...”

珺华集团主做珠宝生意,大陆市占率年年高升,钻石黄金产品线条条能打。圈内人不止一次戏称,哪里还需品牌代言人,向南珺戴着自家产品在公共场合多露露脸,就是最好的宣传。

偏偏向家的独苗少爷不走寻常路,越是名贵越不赏光,颈上常年系一条红绳,各路媒记不论如何试探也口风紧闭,一句“护身符”之外再无其他。

要他稍做展示,也只当没听到。几年来,无人睹其真容。

有人旁敲侧击,问起向明华来。他摆摆手,笑着轻叹:“我也不知。”

众人皆以为这是父亲替儿子保密的话术,一再问起。问至最尾向明华也委屈,恨不能举起三指在镜头前发誓:我真不知啊,真的不知。

他真不知。

当时年少,向南珺也有一时冲动离家出走的时候。消失几日,归家时颈上的银饰项链消失不见,换成一条廉价红绳。

问他哪里来的,铁面如他一视同仁,亲生父亲也只能得到一个同媒记一样的答案——

路遇寺庙,乐善好施,旧的捐了,积攒功德。这是新的护身符。

向明华想也不错,从小没孤身出过远门的向南珺远行千里跨省离家,最后安然无恙归来,保不齐就是那根红绳上坠着的东西护佑。

那东西向明华偶然见过几次,金色的佛牌,再普通不过。纯金不可能,镀金都高抬,有些边角磨损严重,色泽都不均匀。

地摊上几十块钱的货色,多一分都吃亏,不知道向南珺怎么就宝贝得紧。

“是你心上人亲手送的嘛。”向明华不知道的,梁天宁有幸知道。

“知啦,”他手指点点耳朵,“你的年少心事可以不用再提,我耳朵茧都起一层。”

“我刚刚——”向南珺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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