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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吾何以为义?唯以此法试图挽回些许。今聊作薄祭,敬表寸心。若祖宗有灵,望佑儿孙顺畅无阻。”

秦广仪诵过祭文,连叩三回,起身将燃香郑重插入坛中。一抬首,便对上最下一列正中间那尊新立不久的牌位。

漆檀牌位上只刻有祖地和姓氏名字,与其他带官职及宗族排行者不同,既有香火供出的肃穆,又有断绝一切的落拓。

“这是你爹要求的吗?”秦广仪问一直陪侍在旁的侄儿。

秦幼合点头确认。

秦广仪怔怔半晌,盯着牌位上的“秦衾”二字,说:“待我死后,也要像大哥这样,只留一个头衔,就是‘秦毓章的弟弟’。”

他自幼十分崇敬他的兄长,哪怕并非一母同胞。

秦幼合问:“这算是三叔的遗言吗?”

“或许算吧,你替我记着就行。”秦广仪温和地看向少年人,感慨变作怜惜,“家里发生这样大的事,就剩你一个人支撑这一切,辛苦你了。”

秦幼合摇头,说:“三叔,我不辛苦。弘海法师救了我,丧事由傅景书和诚伯操持,许大人和今行也有关照我,我并没有额外做什么。”

秦广仪叹道:“丧父之痛,岂有不苦的呢?”

秦幼合再次摇头:“三叔,其实我看得出,我爹并不留恋人世。生与死对他来说没有区别,时候到了,该死,他就去死了。我祭奠他,为他守灵,都是在父亲去世后,我作为儿子应该做的。第一晚的悲伤过去之后,我想念他,但并不感到惋惜,也没盼望过他再活过来。”

“你像你爹,你这话,也像是你爹能说出来的。”秦广仪也再次陷入回忆之中,“我知道,他不喜欢秦家,只是生为嫡长,没有选择。”

秦幼合觉得自己和父亲并不像,对这句评价有些困惑。

但秦广仪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怀念过后,对他说:“你信中说,百期之后,你就要去至诚寺落发剃度。我总觉得不好。我今日去觐见陛下,会求他允准你做个俗家弟子,如常成亲育子。”

“我不要。”秦幼合却拒绝了,“我答应了弘海法师,要做他的弟子。他救了我,我不能失信。”

秦广仪道:“俗家弟子亦是弟子。”

秦幼合十分坚决:“那不一样。”

秦广仪有些无奈:“那你我也过身之后,谁来为你爹祭祀呢?”

秦幼合蹙起眉,思索着认真回答:“黄帝至今不过数千年,谁又知下一个数千年之后是什么光景?待千年万载,达冠布衣皆化虚无,贵冢野坟皆归尘土。既作尘泥,又何必在意散落何方,有无人知晓?”

秦广仪听完,笑了一下,“小孩子意气。”

他不再多说,转身走出祠堂,骑上马,再远望园里的牌楼与碑林一刻,无声辞别祖宗与兄长。

秦幼合跟出来送他,没有再带上刀。有他三叔回来一趟,暂时应该不会再有人来寻晦气——阎王易躲,小鬼难缠,这是他该替他爹受的,所以没有向谁写信求助。

诚伯在他身后,哑声说:“少爷,三爷他说了就一定会去做,您要不再劝一劝他?”

秦幼合目送秦广仪打马远去,“三叔是三叔,我是我。我要做什么,他不能管。同样的,三叔要做什么,我也管不了。”

话落,朝晖一晃,那一人一骑就消失不见。

晨光由朦胧转为清晰。

崇和殿里散了朝。贺今行没有退出大殿,而是快步追上内侍,求见陛下。

内侍一看是近来极得陛下喜爱的小贺大人,也不推脱,麻溜去通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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