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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伤痕累累,浑身是血。

星央看在眼里,有些焦躁地叫了一声“将军。”

“问题不大。”他抹了把脸,看他们都还好好的,又看到尸体被拿回来,不再绷得那么紧,翻身上马。

然那尸体带甲胄十分沉重,先前走那一截路,就已经把马儿的速度压了下来,不能一直带着。

贺今行手起剑落割下头颅,又找了面落地的西凉旗裹住,只将尸身留下。

那些西凉兵亲眼看到这一幕,都红了眼,疯也似的扑上来,想要抢回太子的头颅。

三人不多纠缠,杀出一条血路,将所有西凉人都甩在身后。

他们很快追上杨语咸,四人一道,片刻不停地奔逃出绿洲。

那日阿随后回到原地,得知太子遇刺身亡的消息,又看到那具不全的尸身,只一眼,就仿佛被抽去了三魂六魄,只剩一具行尸走肉。

“怎么会,怎么会……”他跪倒在尸身前,双手探向头颅之处,什么都触摸不到,只有虚无。

他发誓效忠的储君,统率二十万王军的主帅,带领大凉走向强盛的希望,只剩虚无。

他把那具无头的尸身抱在怀里,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心中似有一把火,从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宣人!恨杀也!”

凉人的嘶吼响彻叶辞城。

而那几个宣人已经逃出绿洲。

气温迅速下降,沙地上还有旧雪未消,马蹄不适应,才到黄昏,就要跑到极限。

几个人都挂了彩,尤其是贺今行,身上创伤本就是草草包扎,颠簸下来崩裂得更加严重,到了必须停下来处理的地步。

他的左臂早已感觉不到几分疼痛,只觉棉袍被血浸透又冷又湿,解袍脱袖,才见血肉撕裂一片模糊。

水囊早就丢了,他抓一把雪在手心里,用体温把它暖化成水,就往伤口上淋洗。反复几次,洗去血沫,现出泛白的伤口。

星央把所有的药和纱布都拿出来,连开几个药瓶,闻出哪个是金疮药,就立刻替他上药包扎。

贺今行冻得直哆嗦,额上却渗出汗滴。

杨语咸呆呆地看着他,心焦得煎熬,有许多话想说,口中只喃喃道:“不该救我,不该救我啊……”

“多亏,先生相助,才能杀、杀了铸邪怒月,岂能不、救。”他咬牙用右手使力拧干衣袖,重新穿上衣裳,寒冷与疼痛似乎都随之从身体中剥离出,漂浮在体表。

他闭上眼放缓呼吸,这不是好征兆,但确能在眼下让他镇定并保持行动力。

他和星央继续互相处理外伤,能上药的就上药,不好上的直接隔衣包扎,动作娴熟又默契。

杨语咸就在旁不时地帮把手。

就这耽搁的功夫,在高处望风的桑纯忽然跳下来,急道:“追过来了!”

沿途的暗哨没有清理,被追上是必然的。四人当即上马,不管马能不能再跑,都强行催马疾驰。

那日阿等不及调兵遣将,自带了十余亲兵,脱了铁甲一路玩儿命地赶,马鞭抽断,终于能看到那几个宣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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