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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融化。西面山麓下,打磨已久的铁蹄蠢蠢欲动。

仙慈关外,几匹飞奔的骏马偏离叶河,北上而去。

——春天就要到了。

第225章 四十七

广泉路位于大宣版图最南端,又近海,春天来得格外早。

浮山下桃花出了苞,绿头鸭不须赶便成群结队地下了河,沿海的各大盐场按例也到了烧灰晒土、开始新一年制盐的时候。

然而到了正月廿三,一溜盐场依旧静悄悄的,盐户里的成丁都窝在家中,没有出门做活。

广泉一路最大盐场乃福安县的海口场,谢灵意自场间穿过,面无表情地巡视一排排空荡的溜井槽坑。

盐茶两税,除去江南路,就以广泉路税入最多;而在广泉,每年盐税约摸是茶税的五倍。

这一回巡查,谢灵意没有时间徐徐图之,要动手就先啃最难的,是以专挑广泉路的盐税开刀。

各大盐场的亭灶、卤池、槽井、灶房皆由官办,盐户灶丁月例皆由官付,产出成盐再支给有盐引的榷商,出价比之成本多的那一层,就是由朝廷所赋的盐税。

盐税乃仅次于田税的第二大税入,朝廷为此命户部在每处产盐地设盐使司管理,又令御史台增巡盐御史监察。

然而不论朝廷如何重视防范,盐政弊病层出不穷,贪腐成风。

仅谢灵意到此半月,便发现了诸多问题。盐官或是侵占盐引,借此牟利;或是暗调产收,中饱私囊;或与部分盐户头目勾结,偷运转卖私盐,不一枚举。

他这个钦差来巡,此地盐官们欲拉他下水不成,态度便陡然冷落,配合敷衍,欲令他无法开展公务,知难而退。他坚持到现在,两方已成水火不容之势,再下一步,就要拿他人头来做警告了。

但谢灵意此来并非肃清盐政,而是清查并催缴盐税。同样是为了钱,盐官做得的,他又有什么做不得?

他停下脚步,回头吩咐:“出一支小队,去请这海口场的提举。无论他在干什么,都把人给我带来。”

蓝袍的户部官员与黑甲的禁军跟在他身后,百户亲自领一队禁军出去,剩余的都默不作声。

小半个时辰后,不止整个盐司的人都来了,还有一大群跟随而来的约摸三四百人的灶丁。这些平民百姓出身的灶丁皆拿着刮盐的削刀、掘坑的铁锹等物,不仅人数众多还气势汹汹。

但谢灵意若是能被吓到,也就不会站在这里。

他抱着尚方宝剑,木木地问:“按律,当于十八便开始盐课生产,然而已经一个周目过去,为何迟迟不见你们动作?”

“一两个周目的时差,是在盐律允许范围内的。好教钦差大人知道,近年来银贵铜贱,物价飞涨,这些盐户也闹着要提饷,不然就不事产盐。下官前几日忙于核算账目,今日才有时间来调解。”

提举扶着肚皮下的腰带,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带着不怎么抱歉的笑。又回头向那些灶丁说:“你们求本官可怜,本官是有心无力啊,钦差在此,不如同钦差说罢?”

盐官对盐场当然要比钦差熟悉得多。他们按上头的指示,与几个盐户头目合计,歪曲事实加带煽风点火,让那些普通盐户以为钦差来查税是要再次盘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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