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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思捷行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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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祭祀是古人礼教与信仰当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情感寄托的问题,而是关系到社会结构组成与基本运行秩序。

孝也并不只是个人道德操守问题,很多时候都决定了一个人有没有资格参与到更广泛的社会活动与分工当中。一个不孝的人,不只会遭到社会的唾弃,更会丧失政治上的上升空间。

大统初年,西魏政权刚刚借着沙苑之战的胜利而松一口气,并且顺势收复了河洛,然后宇文泰便陪同皇帝元宝炬前往洛阳祭祖,并且由此引发了河桥之战。

这当然不是因为个人爱好,而是为了营造其政权的正统性。大到一个政权,小到一个家族,祭祀都是构建其存在合理性的根本性问题。诸如侯景篡梁时,不要说七庙,甚至连其祖父之名尚且不知,所谓的建汉称帝便如一场闹剧一般。

书圣王羲之的书法名帖《丧乱帖》,便是因为闻其祖先坟茔遭到毁坏之后,心情悲痛之际奋笔所书。

李泰如果用别的理由招引江陵人士北来或许不会凑效,但如果用这个理由,那些祖籍南阳的人士则着实不好拒绝。而这也给一些有志北上之人提供了一个藉口,让他们得以行走于两地,完成人员和家产的转移。

刘广德听到这里也完全明白了李泰的意思,旋即便避席而起并向李泰深拜道:「多谢大将军指点丶不对,多谢大将军接纳!不才之徒于事见逊,唯望能够扶引先灵归乡安葬,使我父祖不为他乡野鬼……」

「刘郎有此述祖之志,确是纯良可称,不愧名门之后,家教庄谨,令人钦佩。」

眼见刘广德如此上道,李泰便笑语说道,但凭他今时地位,若仅仅只是招引一个南阳刘氏回归乡里,倒也不值得他亲自出面。

于是在稍作恭维之后,李泰便又叹息道:「刘郎家世显赫,父祖皆是时流仰慕的显达,所以追述祖迹昭然清晰。但人间仍有许多虽然流落他乡,却有缺家传指引者,因其无知而背负不孝骂名,败坏一乡一地的德义风俗。」

李泰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走到门口处之后才对刘广德笑语道:「掌兵之人最重时机,入亥则眠丶时刻催我。刘郎若仍未尽兴,便且留此,稍后便有府员来陪。」

刘广德自己虽然是一个名位素轻的小年轻,但他伯父和父亲却是江陵名宿,假托先人之名而整理出一个南阳旧族名录,想必也能在江汉之间引起一些轰动。

就这麽一会儿的时间,刘广德便在懊恼焦灼的心情煎熬下变得语调沙哑,向着这名属官涩声说道。

刘广德却是没想到李大将军翻脸这麽快,一言不合便要中断谈话,眼见李泰已经起身离席,他脑海中顿时也是思绪万千丶焦虑无比,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忙不迭开口说道:「大将军暂请留步,请容我……」

单纯一个南阳刘氏,并不值得李泰亲自出面,可若是泛及整个江陵时流整体,他这面子则大可刷一刷。

不过眼下荆州这里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而他跟江陵人士接触也比较有限,就算有什麽时誉崇高的宗师耆老也未必肯听从他的摆布。

毕竟南朝社会政治风气常年无改,让这些所谓的名族子弟们习惯了享受特权却不承担相应的义务,甚至连最起码的等价交换往往都会忽略。

「执笔立说丶言传于世的确不是一件轻易的小事,我本以为刘郎名门子弟丶身负家学,应当会有少年壮气丶不负所传的豪迈。但今临事多虑丶思捷行缓倒也不谓有害,虽然未必会有青出于蓝的雄迈,但也能够保守于今,不会冒失犯错。」

李泰没有直接翻脸,而是继续微笑说道,我觉得你是个人物结果你不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既然想要抱残守缺,那也就没有继续谈论下去的必要,于是李泰便抬手示意仆员入前收拾自己案上的餐食,并且吩咐道:「明早去鸿宾楼请宗令入府,我要请问他于岁时之外对荆襄人物可有独到见解。」

原本他是说写完一封信便要告辞离开,但就在其斟酌推敲之中时间悄然流逝。原本那府员以为是一个比较轻松的任务,送走这客人便能下班收工了,可渐渐便发现不寻常了,这人执笔之手越发僵硬,甚至大半个时辰都写不了一个字。

「这丶这,大将军诚是立事宏计丶谋略深远,某若能为所用,不胜荣幸。但恐才浅言拙,不能尽显所学深微,所误一人犹自可恕,可若贻误大事,则罪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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