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光阴如箭,岁月如梭(2 / 2)
骂的江充,委屈的想哭。
「陛下,此事与臣绝无半点干系。」
「没有干系,何以这般辩解。若在以前,没有干系你会主动要朕追查,
可现在」
「臣,臣何必杀害石德?
臣虽与太子有些许矛盾,但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啊!」
但是看了奏疏之后,江充又有点怀疑。
莫非,石德真的是我派人刺杀的?
没有啊!
他最近一直在忙着追查别的案子。
而且石德或者,便是太子头上的紧箍咒。
他有病了,才会主动把杀死石德。
刘进的奏疏里,也没有提及和江充有关。
但袁安欠江青翟钱,千真万确。
江青翟找袁安追债,也确有其事。
就那麽巧?
你江青翟借给袁安钱,袁安的祖宅就被石嵩强占,他一怒之下就跑去刺杀了石德?
都太巧了,巧的彼其母婢之。
被汉帝骂的浑浑噩噩,并且命他留在长安,随时听候调查。
估摸着,这件事还没完。
等江充走出未央宫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刘据。
刘据看到江充,眼都红了。
他推开李禹,冲上去就抓住了江充。
江充身高体壮,比刘据强壮不少。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被刘据追着抱头鼠窜。
他的扈从想要阻拦,却被李禹和无且出面拦阻。
两人,在宫门外都拔出了宝剑。
正好刘屈与侍郎马通有事求见汉帝,见状忙出面阻止。
他二人,明显是想要帮着江充。
可谁料想,暴胜之和司直田仁路过,见刘据落在下风,立刻上前和江充等人扭打在一起。
消息传到了宫中,汉帝破口大骂。
随即,他命郭调集未央宫卫前来,把几个人全部拿下。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看看殿前衣冠不整,鼻青脸肿的众人,汉帝直觉气冲头顶。
「尔等不是朕的太子,便是朕的大臣。
刘屈麓,你参合什麽?太子和江充有误会,他二人自己可以解决。暴胜之,还有你,田仁,与你二人又有什麽关系?几个人加起来超过二百岁,在朕的宫门外大打出手,与那田舍翁有何区别?你们,你们便不能用心做事,
整日与朕添乱?」
一顿破口大骂之后,汉帝做出了惩罚。
太子刘据禁闭太子宫十日,除俸禄一年。
江充闭门思过,罚俸禄一年。
刘屈麓丶莽通丶暴胜之和田仁,皆罚俸禄一年。
众人各有想法,却又不敢反驳,乖乖的领旨,而后灰溜溜的走了。
待他们离开之后,汉帝立刻带着郭走了。
而霍光等人留在宣室殿的偏殿里,窃窃私语起来,一个个都显得兴致勃勃·—.—·
「皇后,你儿子学会与人打架了。』
汉帝气冲冲走进了椒房殿,见到卫子夫,就大声吼道。
只是吼完了,他却突然噗笑出声来。
「仁安和谁打架?」
「还能有谁,江充——-你儿子长能耐了,追着江充在未央宫宫门外打。
后来刘屈麓丶莽通还有暴胜之和田仁也加入其中。打的那叫一个热闹,只怕用不得太久,便要传遍长安。朕的脸面,朕的脸面-—---都快要被你那个儿子,给丢尽了。」
卫子夫给了汉帝一个妩媚的白眼,昔年风情犹在。
「便是臣妾的儿子,不也是陛下的儿子吗?』
汉帝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走到案前,从桌案上捻起一枚浆果入口。
酸酸甜甜·
「这是甚浆果?」
「桑葚,西域所产。进也不知是从何处找来的浆果,臣妾觉得不错。」
「为何只与你,朕却没有。」
「是啊,进虽无有浆果供奉,却交了两万四千金。」
「可朕不是赏赐他了五万金吗?」
「祖父赏赐孙儿,天经地义;祖父找孙儿要钱,却是臣妾头一次听闻。
汉帝打了个隔,嘿嘿笑了起来。
「话说,仁安从未打过架,今日怎地会找了江充?」
「还不是石德之死。」
「与江充有关?」
「应该没有,只不过恰逢其会罢了。」
「妾身记得,仁安上次与人动手,还是二十多年前吧。那次他见刘旦欺负,想要阻拦,却被刘旦和刘胥两人联手打了一顿。从那之后,就未听过他与人动手。」
说完,卫子夫好奇问道:「赢了,输了?」
「吃了点亏,但估计是占了便宜。朕当时太过恼怒,以至于忘了询问战果。」
说到这里,汉帝忍不住又笑了。
「总觉得,仁安还没有长大似地。」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罕见的温情。
一旁的卫子夫闻听,也不禁低下头,笑出声来。
「对了,进这次离开,多久回来?」
「怕是短期之内,回不来。」
「直凭忙吗?」
「他也是个好折腾的性子。练兵就练兵,交给赵破奴他们负责就是-——
偏偏自己鼓捣出了一个什麽操典出来。我听他说,此次大操典要持续一月,
到下月十五日结束。他说他身为主将,自然不可缺席,所以一定要从头到尾,跟着才行。」
「他行吗?」
卫子夫露出了担忧之色。
「他那身子骨——·
「皇后可别说他身子骨了,也不知道吃了什麽,个头是赠赠赠的长,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还多。那小子的体魄,我看不比胥弱。弄不好,我刘家又要出一员猛将了。」
「做甚猛将,好好读书,在家里不好吗?」
「男儿的事情,你一妇道人家懂什麽-朕就喜欢他那种好折腾的劲儿。」
「陛下喜欢就好,陛下喜欢就好!」
「不过,朕也是奇怪,他怎能有恁多奇思妙想。
他这次做出的操典,朕以为颇有章法。只是消耗太大—---他那虎豹营骑一年下来,怕是耗费几亿钱,甚至更多。好是真好,可却无法在军中普及,
有些可惜。」
按照刘进的计划,虎豹营骑成军,需花费三万金,逾五亿钱。
他这一营,可比之两个长水胡骑。
「这孩子,拿来恁多钱?」
「你可别小看了他,进在赚钱上,还是颇有些头脑的。」
「臣妾只是担心—-他忙于军务,会不会怠慢了姝娘和翁须?『
「他可不会,没见他又弄了个胡姬,如今在候府照顾呢。」
「胡姬?哪里的胡姬?」
汉帝露出了不虞之色。
「是司马老贼的义女。』
卫子夫一愣,脱口而出道:「进何时与那老贼混在一起?」
看得出,卫子夫对司马迁也是恨之入骨,否则绝无可能随着汉帝一起咒骂司马迁。
也难怪她如此。
她看过司马迁对她的描述。
说的她好像个不知羞耻的小三一样勾引了汉帝。
嗯!
虽然事实接近,却过于直白。
卫子夫曾找人试图让他修改美化一下,结果被司马迁严词拒绝。
反正,从李陵归降匈奴,司马迁腐刑赎死之后,双方便埋下了恩怨汉帝对司马迁美化项羽的文章不满,更不满他把项羽列入本纪。他有些阻止,但司马迁宁死不改。口口声声此史官本份,如果你要我修改,那不如把我杀了。
汉帝,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矛盾越来越深。
司马迁的笔,也越来越锋利。
以至于汉帝很司马迁入骨,卫子夫同样如此。
你给李广写了个《李将军列传》。
却给卫青霍去病弄了个《卫将军骠骑列传》。
我弟弟卫青便不值得单独列传?
我外甥霍去病,不值得单独列传?
论军功,论能力,论名气,论官位,他李广算什麽东西,能和我弟弟外甥相提并论?
也是汉帝和卫子夫还算是通情达理。
换个人,司马迁死不死不知道,但他的《史记》一定会尸骨无存。
如今听说司马迁献女,卫子夫就不痛快。
汉帝也是如此。
夫妻二人忍不住在椒房殿里,你一言我一语,大骂司马迁。
也让门外的郭和倚华,觉得很尴尬。
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两人只能你看我,我看你,摇头苦笑连连。
「郭翁也知此事?」
「喏!」
「那胡姬,美哉?」
「瘦骨鳞,何来美之说。」
「我觉得郭翁怕是偏见了————.-平舆候的眼光,应该不差。」
倚华对郭的评价不是很满意。
于是和他讨论起了女人。
郭有点想骂人!
我特麽———·
我一个太监,你和我谈女人?
要不要脸啊!
可他又不好得罪倚华。
毕竟,倚华是卫子夫的心腹,汉帝对她也颇为赞赏。
她在宫中的地位,就如同他在汉帝面前的地位——」
「对了,怎不见之前陪郭翁那小黄门?」
「谁?」
「就是之前总跟在郭翁身边,驾车的车士。」
「弘恭?」
「我不太清楚。」
「那就是弘恭了,他这两日患了风寒。」
郭眼珠子一转,突然笑道:「长御怎地问他?」
「也没什麽,只是觉得那小黄门,颇有些俊俏呢。」
「哈哈哈!」
郭闻听,也就放下心来。
「俊俏倒算不上,不过还算机灵。若长御喜欢,老臣便让他来椒房殿服侍?」
只看郭那一脸猥琐的笑容,倚华就知道,这老货一定是想歪了。
她强忍着怒气,笑着拒绝道:「算了,我就不夺郭翁所爱-—--况且椒房殿乃后宫,进出之人需要严查,手续繁琐。我不是说他不可信,只是觉得没什麽必要。」
「也是,老臣也听说,皇后最近在后宫里立下了不少规矩。」
「你也知道,之前—...」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
郭当然清楚倚华说的是什麽。
那算是,丑闻吧!
便是郭,也不敢轻易提及。
「其实这样很好,老臣近来也在思索,是否应效仿长御,把身边的人也清查一下。
有些人啊,总是不愿陛下过的高兴。」
「正应如此。」
倚华想了想,突然开口道:「特别是那些身怀异术之人。」
「异术?」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晓得当不当真。西域有一种眩术,可藉助药物之类,令人在不知不觉中入眠,而后干扰人的思绪,令人紧张或者焦虑。此前,宫中发生了巫蛊之事,万一有人学会这种异术,只怕会让刚平静下来的宫里,再起波澜。」
「嘶!」
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眩术,不免有些心惊。
沉吟许久,他说道:「多谢长御提醒,老臣会留意此事。」
与此同时.·
大殿里,突然传来了汉帝和皇后的欢声笑语。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伴随着进入隆冬时节,天气越来越冷。
11月21日朝议,右丞相刘屈麓,突然弹劾左丞相公孙贺,言他教子无方。
公孙贺,面无表情。
他知道,汉帝的耐心已经用尽。
于是,他主动请罪。
汉帝并未斥责,只是命廷尉依律处置公孙敬声。
挪用1900万钱,钱不多,但性质恶劣。
哪怕公孙贺把这钱补交上来,公孙敬声身为太仆,也罪责难逃。
九卿之一啊!
你得多缺钱,才会去挪用北军的军饷?
发生了这种事情,便是公孙贺身边的人,也无法站出来为公孙敬声开脱。
好在,公孙敬声早已经被秘密送入诏狱。
否则他若此时站在朝堂之上,估摸着公孙贺想死的心都有。太彼母婢之的丢人了!
丞相府,缺钱吗?
就算丞相府缺钱,也可以找卫府借嘛。
你要是挪用个几亿钱,也算你的本事—·
偏偏,1900万钱。
我公孙贺缺这1900万钱吗?
一场朝议,公孙贺始终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最终,汉帝下旨,除公孙贺左丞相之职,闭门思过。
无汉帝旨意,不可踏出丞相府大门一步。
公孙贺,落寞的离开了未央宫!
司直田仁,暂领太仆一职。
也有些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不过,反响不是很大。
倒是看向刘据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
特别是刘屈麓,皮里阳秋的恭喜了刘据几句。
而刘据则一脸茫然表情,似乎对田仁暂领太仆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你变了!
刘屈心里暗自咒骂。
石德死后,刘据变化很大。
不再似以前那样唯唯诺诺,而且还学会了装疯卖傻。
他,好像变得有点不太好对付了——·」·
刘屈麓退朝之后,在宫门外拦住了江充。
「太子羽翼越发丰满,且变得越来越古怪,当如何是好?」
意思就是:你得加把劲啊,不让刘据成势了,以后可就不好对付了。
江充冷遮脸,默默看了刘屈一眼。
你真母婢之的不要脸。
老子现在这种情况下,敢乱来吗?
石德之死虽然已经结案,可事情并未结束。
汉帝一日不吐口此事和江充无关,那麽江充的嫌疑就在,就会受到各方的监察。
江充相信,他这会儿和刘屈说话,只怕很快就会传入汉帝耳中。
不止汉帝,还有那个平舆候!
司隶校尉的人员,越来越整齐了。
八从事尚有一个职位出缺,不过据说已经预定了王贺。
王贺,可是江充当年的仇人。
一俟他就位,绝对会撕咬江充。
与此同时,十二假佐又增添了两个人。
一个名叫田延年,原阳陵尉。
也不知怎地就入了刘进的眼,一下子从三百石的阳陵尉,变成了六百石的假佐。
还有一个田千秋,长陵人。
本战国时田齐后裔,后随先人迁徙至长陵。
此前,为高寝郎。
就是供奉高陵陵寝的官员。
此人年纪不小,已五十多岁。
身高八尺-—..-嗯,齐鲁大地之人的标配身高。
容貌伟岸奕丽,处事极为老辣。
田千秋之所以能被司隶校尉徵辟,盖因他和樊胜客是老乡。
刘进此前返回长安时,有一次在家中闲聊,感叹身边可用之人太少。
樊胜客的妻子仲氏女正好在照顾李姝和王翁须两女,于是便顺口提起了田千秋。
说这个人很有本事,只可惜没有门路。
刘进返回奉明之后,又询问了樊胜客。
樊胜客对田千秋也是极为推崇,认为他做事很乾练,也非常老辣,更通晓人情世故。
司隶校尉,监察七郡。
若没有这种通晓人情世故的,还真不行。
于是在打探了一番情况之后,刘进便命人把田千秋调来司隶校尉任事。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此前司隶校尉活力有馀,稳重不足。
虽然有黄霸坐镇,但其他人大都年轻。
有了一个田千秋过来,正好能有所补益。
田千秋接到消息之后,立刻便赶来长安··
司隶校尉的人手,不断在增加。
吏员也变得充足起来,增加至一百三十人。
再加上千二徒隶,使得司隶校尉结构不断趋于完满,其势力,也在不断的加强。
江充,已经感受到了司隶校尉带来的压力。
司隶校尉的存在,不断压缩绣衣使者在京师的生存空间。
加之朱安世至今音讯全无。
江充不得不谨慎起来。
言行之中,再无之前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
「右丞相,太子成长,乃是好事———-与陛下而言,太子成熟起来,正可排忧解难。」
我暂时动不得,还是你来吧。
否则,等陛下真的与太子放权,咱们都难办。
刘屈深吸一口气,不再罗嗦,便转身登上了车仗。
12月初九,长安再次喧嚣。
燕王刘旦率部曲返回长安,准备参加岁末祭天大典。
又两日,广陵王刘胥也回来了。
河间王刘庆因身体不适,抱病未能前来。
中山王刘辅,也就是中山靖王的孙子,第三代中山王,也因为月前摔断了腿,无法前来。
无奈之下,只能派陆城候刘贞代表刘辅前来参加祭拜。
嗯,刘贞。
即蜀汉昭烈皇帝刘备的先祖。
各路藩王,或亲自前来,或派遣代表。
12月16日,鲁王世子刘庆忌,在漫天大雪中,一路风尘仆仆,随车仗进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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