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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章 我代表不了胪滨府知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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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将黄仕福叫来:「你去胪滨府跑一趟,想来庙会已经结束。往年,只有六分之一税款,留存作为衙门公费。你将剩下五份税款收回,这是要上交给黑-龙江巡抚衙门的……」

黄仕福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最后只能拱手领命。

以往,押送税款的活,都是五翼总管派人干的。

这次宋小濂却无人可用。

当黄仕福抵达胪滨府的时候,看见数不清的百姓,或是用骆驼板车,或者用牛车拉着砖石和黏土白灰,正往胪滨府押运。

胪滨府的旁边空地,成了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

他拉过一个骑马的兵丁问:「这是在做什麽?」

兵丁看了看他的官府,淡淡道:「如你所见,正在建房。」

「建哪门子房?」

「府衙扩建,难不成我们胪滨府就那麽一座小院?」

「你们哪来的银子扩建?」黄仕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兵丁不耐烦了,指着院墙的人群:「你去那里看,一看便知。」

黄仕福赶忙带着人过去查看。

围墙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不干活的新巴-尔虎左右翼百姓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黄仕福挤进去一看,只觉得热血直冲脑门。

原来这是胪滨府的庙会税收通告,上面详细了说明这次庙会集市各项交易总额,以及去掉火耗后的税款数目。

交易总额,213.2462万银元。

税收总额:6.7815万银元。

这里面有毛皮税,有牲畜税,有关税,还有一些其它大宗交易的税赋。

所有品类详细的列了出来。

税赋虽然算不得太大的秘密,可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啊?

另外,这也太多了吧?

接近光绪三十年的十倍了,与去年相比也翻了数翻。

这怎麽可能?

再细看另一份通告,上面说明了府衙扩建所需的费用,其中可以明确的是砖石的价钱和雇人的工钱。

第三份通报,因此次协助维持庙会治安,给兵丁发放的奖金,按一个月的俸饷发放。

边境守卡的兵丁俸饷比不上新军,全部按马队算,每个人每月只有4两,还不足额,每两按8钱银算。

赵传薪给发放全额,那就是4两/人。

一百人合计银元,一共才535块。

卡弁每人每月5两,副目4.5两银。这算是超支的部分。

卡官和总卡官另算,俸饷自然更多。

另外还有补发的草料银丶牛马银,修车银,也没多少钱。

若是军队数目上升,看起来好像庙会税收也不怎麽够用,但别忘了还有后续税收,每年可不光只是个庙会。

第四份通报,上面例举了守卡兵丁战时俸饷丶死伤抚恤几何。

黄仕福真想大喊一声:「他们的命没那麽值钱,怎麽都赶上新军了……」

在营病故者,给埋葬银10两;打仗阵亡,赏俸饷三年,家属另有抚恤。

府衙将新设医院,因劳成病丶打仗受伤,府衙出款诊治给药,分等给赏,照旧支饷。

军需方面,军帽,军装,靴子,腰带,手套,雨衣,被褥,背包,军用水壶等,一应俱全。

任何地方豪强,不得欺辱士兵家属,否则必有严惩。

因为赵传薪的兵,都属于骑兵,算是技术兵种。本来应该多给银子,可目前俸饷是比不上清廷新军的。

但是打仗阵亡,新军只赏俸饷两年,赵传薪这边增加一年。死伤抚恤,比新军更多一些。

其馀和新军没什麽区别,待遇等同。

看似与新军比有增有减,但实际上,比这些兵丁从前好了无数倍。

最重要的是,光绪三十年后,因为总是拖欠银子,导致守卡的兵丁逃走,卡伦无人值守。现在赵传薪不但如数发放,发的还是足额。

黄仕福真想喊两嗓子,但他不敢。

因为周围兵丁,挺胸抬头,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此时谁敢跟赵传薪作对,他们就敢拼命。

好好好,黄仕福气笑了,这麽整是吧?你赵传薪花钱找人给你卖命呢是吧?

再看第五张通报,是接下来胪滨府的施政方向。

什麽草票丶鱼票丶木票丶矿票丶盐票丶救济票……想要批这些票据,需要来办理身份证明……黄仕福都看不懂了。

这些归官货局丶会计所丶巡警局交叉管理。

此外,还有赵传薪对越境俄民与土地的管理。

好家夥,连他垦务局的活都揽走。

黄仕福鼻子好悬气歪。

赵传薪的意思很明显,今后胪滨府的施政全透明,接受五翼八-旗群众检验,随便讨论。

黄仕福不懂,这究竟有什麽好处?

不光他不懂,连胪滨府内最开明的总办姚佳也不懂。

他问赵传薪:「知府,所谓财不露白,又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咱们这麽干不妥吧?」

「咱们胪滨府现在激情澎湃,算是动员型体制,有问题大家集思广益,有劲往一处使,有问题解决问题,蒸蒸日上。可一年后呢,两年后呢,到时候船调不动头了,活水变死水,就会转变为压力型体制。压力型体制,很多时候必须依托动员型体制运作,必须相辅相成。现在你看不出我这麽干的好处,以后就懂了,百姓会逼着府衙具备动员型体制特性。」

赵传薪又解释:「除了俄民带来的危机外,还有蒙汉矛盾。化解矛盾的最好方式不是掖着藏着,是将矛盾拿到面上,能妥协的妥协,不能妥协的强行处置,直到双方觉得利益均衡,心里平衡。人类文明,就是依托八卦诞生的。八卦就是闲话。你得让蒙汉两民将怨愤说出来,该抱怨的抱怨,总比积压在心里,或者私底下谋划来的好。」

姚佳服气。

不愧是和赵忠义他们一同将鹿岗镇支棱起来的元老。

果然有点东西。

但他不知道,赵传薪有句话没说——只要他赵传薪在,无论怎麽玩都玩不坏玩不崩。他不在了,那就不好说了。

姚佳的顾虑其实是有道理的。

赵传薪知道国民的一些特性,听风就是雨,聪明人不少,傻子更多。

赵传薪敢这麽干,靠的是比铁还冷还硬的手腕,又蠢又坏的人不敢妄动,跟他睁眼说瞎话的代价远远大于随便敲键盘。

两人说话间,杨桑达喜进来说:「知府,呼伦垦务局总办黄仕福求见。」

「让他进来。」

黄仕福刚进门,就气势汹汹的问:「税银呢?」

「税银跟你有什麽关系?」赵传薪好整以暇反问。

「和我无关,但和兵备道有关,和巡抚衙门有关。你们胪滨府可留六分之一,其馀我要带走,递送给巡抚衙门。」黄仕福自觉占理,说话大义凛然。

赵传薪将烟掐进菸灰缸里,摆摆手说:「不是个这个逻辑。」

姚佳在旁边抱着膀子乐呵呵的看着。

这麽大一笔钱,到嘴里的鸭子赵传薪能让它飞走?

黄仕福负手而立,说:「那是什麽逻辑?」

「海拉尔地区的税收,理应由胪滨府还收,这没问题吧?」

「姑且算你没问题。」

「我赴任时,文书上明明白白写着,胪滨府可以自治,这没问题吧?」

「这……也没问题。」

「那不就结了。哦,我懂了,是不是兵备道需要的公费不足?将条子写好,递呈过来,我给你们拨银子。要据实而写,不能弄虚作假,我最讨厌故弄玄虚了。」

黄仕福一口气好悬没捣上来。

好家夥,现在成了你们胪滨府给兵备道拨公费了是吗?

「话不能这样说……」黄仕福还想要据理力争。

赵传薪却起身道:「姚总办,你和黄总办先聊,我还有公务要忙。百业待兴,赵某唯有焚膏继晷,挑灯夜战,才能对得起黎民百姓的信任。哎,每日早起,对着镜子,我几乎都想给伟大的自己磕一个,以示崇敬。」

黄仕福:「……」

臭不要脸的。

赵传薪才不理他。

如今胪滨府多个部门都已经筹建起来。

人手麽,马马虎虎,都是庸碌之辈,但可塑性很强。

这麽多部门,只有张寿增的对俄交涉局的人手招募,赵传薪没有操心,这些官吏都是张寿增自己招的,多数是汉人充任。

赵传薪忙,张寿增也忙。

因为他收到了沙俄驻海拉尔领事吴萨缔的会谈正式邀请。

会谈地点在满-洲里火车站外的一家饭店。

才见面,火药味弥漫。

吴萨缔恶狠狠的对张寿增说:「我今天代表俄帝国军事大臣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德罗维奇·苏霍姆利诺夫丶中东铁路公司总办霍尔瓦特与你谈话。你知道赵传薪这样乾的后果吗?」

旁边的手下,奋笔疾书记录对话。

张寿增和清廷从上到下的思想一脉相承,闻言第一反应就是怕。

但他足够聪明。

假如后果真的很严重,吴萨缔都不会来见他,尼古拉二世早就直接派兵来打了。

这时候就很考验张寿增的判断力了,他深吸一口气:「吴萨缔先生,你是来谈判,还是来问罪的?谈判的,我可以代表胪滨府跟你谈,而不是朝廷。如果来问罪,抱歉,我代表不了胪滨府知府赵传薪。」

一句话,将吴萨缔怼的哑口。

别又有大聪明跳出来叭叭叭,数据都是根据真实资料来的,有的有所改动,但不会相差太多。

这个庙会集市的交易额,确实令人想不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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