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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章 脏心烂肺的下流战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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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章 脏心烂肺的下流战术

圣米歇尔桥头的太阳刚刚升起,左岸一家学生和记者们常去的小咖啡馆已经开了门。

靠窗的一张圆桌旁,亚瑟丶海涅丶埃尔德和大仲马围坐着,桌上放着四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和一篮刚出炉的羊角面包。

「仁慈!」海涅一拳砸在桌面上,咖啡杯中溅起了一圈涟漪:「亚瑟,你太仁慈了!对付李斯特这样的江湖骗子,就不该留情。」

海涅越说越激动,批评也变得愈发尖锐:「李斯特总是喜欢吹嘘自己是钢琴领域的帕格尼尼,但实际上呢?你才是钢琴领域的帕格尼尼,那首《锺》明明是你的曲子!他总是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好像巴黎欠他一个神坛似的!但实际上呢?亚瑟,你才是从圣马丁教堂的棺材里爬出来的那个人!」

大仲马原本正在喝咖啡,结果他听到这话,差点把鼻涕泡都给笑出来了:「海因里希,差不多得了,我记得你和李斯特以前的关系不是挺融洽的吗?就因为他不小心拖欠了你一点稿费,你这都追着他骂了几年了?」

「亚历山大!我必须提醒你!」海涅义正言辞的拍着桌子:「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品和艺术审美的问题。没错,我从前确实曾经错误的认为李斯特是个可以结交的青年才俊,但他不按艺术圈的规则办事,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埃尔德听到这话,也连连附和:「没错,既然在这道上混,就要讲道上的规矩,海军部也是一个道理。」

「啊!卡特先生!」海涅听到埃尔德赞同他,立马毫不客气的对他报以海涅式的致敬:「没想到,在这喧嚣腐败的巴黎,在这充斥着油墨和铜臭的咖啡馆里,居然能听见一位皇家海军的书记,说出了比全体德意志诗人还要清醒的人间真理!您不愧是《侠盗罗宾汉》的作者,您非常懂得劫富济贫的道理。」

埃尔德原本还带着点醉意,结果却被海涅这一番夸张的颂辞搞得心花怒放,他同样吹捧对方道:「海涅先生,您的见解也不是那些替梅特涅舔痔疮的御用文人能够媲美的。」

亚瑟见状,赶忙打断了他俩:「行了,海因里希,埃尔德,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怪罪你们也没什麽用处。咱们现在还是想想办法怎麽解决吧。」

「怎麽解决?」海涅直言道:「跟他比一场不就行了?」

说着说着,海涅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份报纸拍在桌上:「你瞧瞧,你瞧瞧,亚瑟,李斯特这说的是人话吗?」

墨迹尚新的纸页被他立刻抖开。

黑体标题上赫然写着:《真正的钢琴艺术与虚伪的模仿》。

底下署名:弗朗茨·李斯特。

亚瑟皱了皱眉头,指尖压着纸角。

还不等亚瑟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海涅早已忍不住在咖啡馆里大声朗读了起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尖锐的讥讽。

「巴黎的舞台上,总有一些自命不凡的人物,也从来不缺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他们或许懂得几个拙劣的和弦,或许能在前人的乐谱里找出几处廉价的花招,翻来覆去凑出点死气沉沉的曲调,就敢摆出一副殿堂巨匠的姿态了。

有人说他写过一首名为《锺》的小曲。可惜,那不过是一点肤浅的模仿,模仿帕格尼尼的技巧,却没有帕格尼尼的灵魂。敲击几枚冰冷的音符,并不能让钟声震响天堂,只能弄得自己像个敲丧钟的掘墓人。

还有的人,喜欢拿修养丶节制之类的评价替他装点门面,仿佛不登台就是一种高尚。

荒唐!那不过是因为他们心知肚明,如果真要站上舞台,必然会在真正的艺术面前暴露出手指的贫瘠与心灵的空洞。于是索性躲在角落里装深沉,把怯懦硬说成高尚。

真正的艺术,不是把琴键当作墓地石碑来敲打,而是要让整个乐器燃烧,化为火焰,照亮听众的眼睛。那些狭小的旋律,只配泡在在裹尸布里,陪着棺木走一程!」

饶是以亚瑟的涵养,听到这段毫不掩饰的攻击文章,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他不是没听过比这篇文章更难听的讥讽,1832年舰队街的火力和射速是李斯特这门小钢炮拍马也赶不上的。

但是,如今亚瑟的身份毕竟今非昔比了。

当年亚瑟躺在圣马丁教堂的时候,狂怒的苏格兰场也只能跑到内务大臣墨尔本子爵那里闹情绪。

而在亚瑟养伤期间,也就只能鼓动《英国佬》替他发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声量,给自己找点心理安慰了。

可是,现如今,站在这里的可不是什麽苏格兰场的助理警察总监,而是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警务专员委员会秘书长丶维多利亚女王陛下的非常驻侍从官丶帝国出版公司的董事会主席——亚瑟·黑斯廷斯爵士。

如果李斯特在某个私下场合向亚瑟提出些音乐方面的个人意见,亚瑟倒也不是不能从善如流。

虽然他不是什麽宰相,但总归有些介于大人物与小人物之间的肚量。

但是,李斯特,你在报纸上发表这些攻击性文章,可就有些给脸不要脸了。

这事情处理不好,往小了说,是让亚瑟在音乐圈子里声名扫地。

往大了说,那可就有辱国格了!

毕竟亚瑟除了政治身份以外,还肩负着英国音乐界与自然哲学界后起之秀的名声。

这哪里是在打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的屁股,这是在打大不列颠的脸啊!

他把手从报纸上移开,缓缓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杯口却因为他下意识用力而微微颤动:「掘墓人?」

海涅看着他,心里居然有点兴奋,他等的就是亚瑟动怒的这一刻:「是的,他把你比作敲丧钟的掘墓人,说你就是钢琴界的卡西莫多,说你的音乐只配包着裹尸布走一程。亚瑟,你看,这种语言连街头无赖都不敢随便出口,李斯特却敢堂而皇之的把它登在《音乐公报》上,送到所有巴黎人的早餐桌前!」

大仲马的脸色也有些古怪:「李斯特是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去伦敦办演奏会了吗?」

埃尔德也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祸:「这家伙……就算是墨尔本丶帕麦斯顿,抑或是罗伯特·皮尔爵士,都不能这麽对亚瑟说话。这个奥地利人是把自己当成约翰·康罗伊了吗?」

其实,大仲马和埃尔德的话倒还真没有过分夸张。

因为亚瑟这些年虽然已经不再登台演出了,但是他对于伦敦艺术圈的影响力却并没有就此衰退。

与之相反的,他对于西区各大剧院的控制力,反倒随着帝国出版公司的逐步成长愈发牢固了。

当然,这不是说亚瑟可以在伦敦的各个剧院说一不二,但是亚瑟可以保证,任何一家得罪了他的剧院,都将与各位《英国佬》作者们的最新改编剧作彻底绝缘。

而这一切,主要是托了查尔斯·狄更斯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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