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最佳拍档(1 / 2)
第754章 最佳拍档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会像比肯斯菲尔德伯爵(班杰明·迪斯雷利)那样拥有如此之多的政治创见,可他却从来没有任何政治信仰。仅就这点而言,他与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确实是一对政治上的最佳拍档。
——沃尔特·白芝浩,《经济学人》传奇总编(1860-1877在任)
亚瑟踏出肯辛顿宫时,日头刚过正午,空气里还留着清淡的青草香味,偶尔有几阵柔和的风穿过林荫道,吹动着他的衣角。
沿着花园小径缓步向前时,亚瑟的脑海中仍然回旋着莱岑夫人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您也瞧见了,殿下近来变得开朗许多,而我猜,这与她更多地走出了那人的阴影,不无关系。
这种近乎于明示的暗示并不难猜,那人,显然是指的约翰·康罗伊。
康罗伊的肆意妄为,他在尚未进入肯辛顿宫时便早有耳闻。
只不过这两个月相处下来,亚瑟却发现,或许康罗伊对这座宫殿的掌控力要远比他想像的还要牢固。
他三言两语便能说服肯特公爵夫人加薪,即便亚瑟策划了那场在伦敦引起轰动的纪念仪式,但从800镑飙升到1400镑的薪酬依然是很难令人理解的。
不过随着他越来越频繁的来往于肯辛顿宫与伦敦大学之间,亚瑟也得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好处。
现如今,当他再次进入奥尔马克俱乐部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被视为一个处于较低位置的年轻人,那个曾经在1832年委婉拒绝他的伦敦上流社会,如今已经正大光明的向他敞开了怀抱。
当他端着酒杯在俱乐部里漫步时,不仅仅是夫人们,甚至越来越多的阁下们也开始与他驻足攀谈。
而当牌桌上出现空座时,他也总是被视为一个填补空缺的出色选择。
人们问他电磁学,问他音乐创作,问他高加索,当然,人们最关心的还是肯辛顿宫的内部八卦。
在大不列颠,上到名门贵族下到街头黎庶,一则王室新闻总是能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工作,自发地聚拢到你的身畔。
身为肯辛顿宫的家庭教师,身为肯辛顿体系的一份子,为了避免激怒肯特公爵夫人和康罗伊,亚瑟自然不能泄露太多关于肯辛顿宫的消息。
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还是愿意听亚瑟反覆提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似的事情。
像是公主殿下喜欢吃羊肉,这个月比上个月又长高了些,她的眼睛长得很像她的母亲……
当然,公开辟谣也是少不了的一环。
之前伦敦就一直有人谣传维多利亚公主之所以不常出现在大众面前,是因为她罹患先天腿疾,也就是说,是个瘸子。
这则谣言的出处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但奥尔马克俱乐部里的不少人说,这是「维多利亚公主的王位竞争对手」坎伯兰公爵派人散播的。
可就亚瑟与维多利亚的私下交谈来看,公主很显然与大伙儿的看法不同,她将这则谣言全都归咎于了康罗伊的女儿丶她并不喜欢的那个玩伴——维克图瓦·康罗伊。
究竟哪种解释才是真相,苏格兰场曾经的名侦探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懒得调查。
或许两个都是,或许两个都不是。
相较于真相如何,亚瑟更感兴趣的是维多利亚为何会如此憎恶维克图瓦,甚至不惜在谣言问题上替她那个「邪恶的王叔」坎伯兰公爵说话。
这个问题倒是不难调查,很快亚瑟就从与肯辛顿宫仆役的聊天中得知了真相。
众所周知,肯特公爵夫人十分厚爱康罗伊一家,因此,康罗伊的女儿维克图瓦实际上就是以肯特公爵夫人的名字命名的,与此同时,肯特公爵夫人还是维克图瓦的教母。
如果说,在对待维多利亚时,肯特公爵夫人展现出的是母亲严厉的一面,那麽她在对待维克图瓦时,就只剩下母亲的温情了。
这样的差别待遇,即便换作成年人都会感到心寒,更别提维多利亚这样的小姑娘了。
而这也解释了,为何维多利亚会对莱岑夫人百依百顺,因为这位女士或许是肯辛顿宫中唯一一个全身心维护维多利亚利益的人,即便公主殿下有时候可能是错的。
莱岑夫人担任维多利亚的女家庭教师已经有十年了,在这十年当中,她没有请过一天假,也没有一次没有离开过她。
换而言之,如果论起对维多利亚的影响力,莱岑夫人或许比肯特公爵夫人还要大。
至于康罗伊,亚瑟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肯辛顿宫的大总管。
实际上,亚瑟对康罗伊的第一印象不算特别差,在社交场合中,康罗伊的待人接物绝对称得上得体,说话谈吐谦虚随和。
但是只要一返回肯辛顿,康罗伊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在肯辛顿,康罗伊是除了肯特公爵夫人之外,唯一一个敢指使维多利亚的人。
虽然亚瑟没有亲眼看到过,但是他从仆役们的窃窃私语中听说,康罗伊绝对不止一次冲着维多利亚发过火。
当然,亚瑟倒不认为康罗伊全都是错的,因为维多利亚有时候表现出的任性确实很过分,这是被阿谀奉承的宫殿仆人以及定期造访肯辛顿的大人物们惯出来的。在维多利亚小时候,主教们会匍匐在地毯上陪她玩耍,而现在呢,时不时还会有成群的贵族列席旁听她的课程。
上周一些贵族小姐跟随父母来到肯辛顿拜访时,亚瑟就发现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小插曲。
当时,七岁的爱丽丝小姐想要玩维多利亚的洋娃娃,岂料维多利亚非但一个洋娃娃都不允许她碰,反倒开口说:「你不许碰它们,它们是我的。而且,我可以叫你简,但你不能叫我维多利亚。」
而且,维多利亚的整蛊对象,甚至还包括了亚瑟的老恩主皇家学会会长丶维多利亚的六叔苏塞克斯公爵。
听仆役们说,在维多利亚小时候,有一次有人对她说,如果她哭的话,同样居住在肯辛顿宫苏塞克斯公爵就会惩罚她,结果她非但不害怕,反倒一连几个月故意挑在苏塞克斯公爵路过的时候开始撕心裂肺地大哭,搞得这位摸不着头脑的王叔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惹侄女生气了。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再加上苏塞克斯公爵与坎伯兰公爵互看不顺眼的兄弟关系,所以这位王叔后来也成了肯辛顿体系的支持者之一。他支持维多利亚继位,但也认为这姑娘需要严加管教。
严加管教当然符合王室精英教育的要求,也在亚瑟的理解范围之内,而更让他感到庆幸的是,维多利亚最难管束的那个时期已经过去了,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她现在要比小时候懂事不少。或许是因为亚瑟与维多利亚的关系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所以至少亚瑟还没见过维多利亚当着他的面发脾气,就算偶尔耍性子,那通常也不是冲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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