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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7章 树懒先生的播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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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7章 树懒先生的播客

安娜在床边坐下,把手边的小手杖放到一旁,捡起了案上的《时尚者》的杂志来读。

罗伯特·肯特已然把前些日子见面的谈话内容删删减减,整理成了文章发表了出来,两篇文章被放在一起,打开杂志扫一眼头两版内容便能看见。

《玫瑰本是玫瑰,玫瑰就是玫瑰,再一次为安娜·伊莲娜而写。》

《一个害怕寒冷的画家,想要去画着冰雕似的画:与艺术家顾为经的午后对谈。》

安娜就着床边的台灯,把两篇报导一句接着一句的读过。

台灯的灯泡散发的色光暖而温柔,报导的扉页是那天摄影师所拍摄的图片,她正背对着镜头而立,头发从脸颊上垂落下来遮住耳根,正在凝视着远方的天际线。

安娜注视着「伊莲娜小姐的背影」,觉得那真的是一个充满了雄心壮志且野心勃勃的人。

她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

她是一个讨厌艺术评论者的艺术评论者,一个讨厌读传记的传记文学爱好者。

伊莲娜小姐喜欢自己写的艺术评论,讨厌别人写的艺术评论。

伊莲娜小姐喜欢关于别人的传记故事,讨厌关于自己的传记故事乃至是普通的报导。别人的传记故事总是很有趣,野心,抉择,愤怒,悲伤……翻开书本,他们就不再是乾枯的名字,坟墓里的骨骸,而是立刻变成了活生生的灵魂。

随手推开窗户,几个世纪以前的人物就站在楼下的花园里,伸出手来对你打招呼。

一旦文字开始关乎于她所熟悉的事情,由神秘感塑造而成的灵魂又顷刻间便会塌缩成乾涸的文字,她会知道,那些文字所构成的,远远谈不上是活的魂灵,顶多顶多,也只是魂灵的一两个残片。

人所最熟悉的,便是自己。

她会意识到,所有的传记和人物本身之间的关联,正如所有的艺术评论和艺术作品之间的关联,都是乾枯的叶子和整个自然之间的关系。

二者从来别无二致。

传记是人物的艺术评论。

艺术评论是绘画作品的人物传记。大家都系希望通过一种外在的凝视,通过几道笔触,几幅画,几封书信来描挥一个比那宏大的多的故事。

他们在用一两片乾枯叶子,去还原整个自然。

那天,伊莲娜小姐本来想用戏谑的语气和罗伯特说,就算有谁有足够好运收集到了树上落下的所有的树叶,可它们依然不可能能够成真实的大树,远远不够。

顶多顶多。

那也只是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之间的茫茫多的时刻里的一两个瞬间。

罗伯特把它形容成是四条腿家具也好,是切割好的板材也好,是活生生的大树也罢。

都一样。

终究都只是一种基于「他人期望」的幻觉。

伊莲娜小姐却不讨厌罗伯特的这篇文章,她也不讨厌这张照片之上她的模样,这本就是她希望所看到的。

比起听的耳朵都腻了的漂亮,美丽等等这些词汇和平面模特似的正面照片,她更希望让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

他们终究只能遥望她的背影。

她就是这样一个雄心勃勃且充满野心的人。伊莲娜小姐翻过页角,看着下一篇报导,和上一篇一样的结构,左侧页面是花体的艺术字标题,并配以采访时拍摄的人物照片。

和四周的环境相比。

顾为经看上去并不多麽耀眼,半只青铜的塑像,光洁的桌面,贴满照片的照片墙,还有木制的大书架。

年轻的画家整个人都像成为了画室环境中的一环。

他成为了一件艺术品。

也许——他都不是最耀眼的那件艺术品。纵然这样,但在顾为经的身体之上,就是一种气质存在……或者说力量,让人相信,这是一场足够真诚的对话。

即使说假话会带来巨大的利益。

他依旧会去选择诚实。

就像牧场里的那个小把戏,伊莲娜小姐听顾为经吹嘘自己演奏中提琴的成果的时候,心里总是带着奇怪的笑容。仿佛一个刚刚施展了巧妙到足够欺骗了所有的观众的戏法的魔术师。

相信。

顾为经回应她的笑容里,也带着相似的意味。

奇怪的是,纵然如此。

安娜在回忆那一幕幕的时候,依然相信顾为经的笑容里透着一种非常纯粹的真诚。伊莲娜小姐以前不太能理解这样的笑容的含义,现在,她逐渐理解了这一切,并被一点点的打动。

女人读完那两篇报导之后,她又在床边思考了一会儿。

她没有选择洗漱休息。

安娜从床上起来,走到书桌边,拿出电脑音效卡和麦克风,做好种种准备以后。伊莲娜小姐对着窗外汉堡市郊的层层夜色,自顾自的录起了音。

——

窗外的汉堡市郊阳光明媚。

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718跑车飞速狂奔不限速的高速公路上,跑车的车篷敞开着,音响里所传来的老式港派武侠的乐曲声几乎压过了高速飞驰时气流所卷起的胎躁声。

「依稀我——」

「梦见。」

「心中波澜现。」

长着小肚腩,戴着大蛤蟆镜的中年男人一边兜着风,一边跟随着BOSE音响里所传来的旋律左右,享受的左右摇摆。

这种运动型小跑车几乎谈不上什麽音质。

尤其敞篷一开,功率再大的音响也就只是听个响而已。

杨德康不在乎。

要的就是风骚的造型,小车一开,墨镜一戴,真正霸道的旋律便已经响彻在了男人宽阔的心怀之间。

「老顾的歌单硬啊!」

杨德康踩下油门,变速箱连降两档,并线把前方一辆1.4T的小Polo超了过去。

「呵,连120都不敢开,上什麽高速啊!」

杨老哥不屑的一挥手。

此刻,从中东回来,已经从酷酷冲沙模式切换成以狂野飙车姿态出击的杨德康一边跟着顾童祥分享而来的歌单聆听轻哼着,一边在脑海里想问题。

《时尚者》关于伊莲娜小姐和顾为经之间的采访,杨老师已经研究过了。

他敏锐的嗅出了些许端倪。

尽管罗伯特没有把有关画家和经纪人对于未来合作的期望那一节放上来,但他堂堂杨德康是何许人也?他在艺术行业里被人叫做「杨老师」的时候,罗伯特还在那里玩泥巴呢。他敏锐的嗅出了,顾为经和伊莲娜小姐各自的两篇报导里没有什麽太多交流。

甚至连文中谈到彼此的次数都不太多。

《时尚者》把两个人的报导放在了一起,杂志的封面还用了在新加坡时的照片,哪怕在这种情况下,那种欲盖弥彰式的割裂感依旧存在。

画家和经纪人在采访里各谈各的,除了少数几个罗伯特有意引导的问题以外,甚至都不怎麽谈到对方。

这意味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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