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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0章 云胡不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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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我去给明姑娘买一个好了。」裴液言罢离去,顷刻便回,手里已提了一顶缀着白纱的斗笠。

明绮天好奇地接了过来。

这其实全不是江湖行装,江湖人会以斗笠坠布遮掩形容,但用白纱的实在稀少,盖因此物轻飘易污丶颜色引人注目,与目的简直背道而驰,若有人佩戴,那大半是为了起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所以这本来就并非卖给江湖人的,而是卖给扮演江湖人的神京百姓的,在商铺里与面具丶木剑摆在一起。近日神京时时能见到戴纱顶笠之人,也是道新风尚。

明绮天试着将这斗笠戴在了头上,转着角度,有些生疏地理了理白纱,裴液第一次见这位女子在某件事上显得有些笨拙。

稍微费了些功夫,女子还是理好了,转头看向裴液。

这时候就该知道这种扮相谁是天下第一了,裴液拍手笑道:「好看。」

「是叫你看遮不遮得住。」明绮天道。

「遮得住遮得住。」

「打扮明姑娘」于裴液是颇新奇的体验,其实隐隐约约还是能望见女子的样貌,但无伤大雅了。

「你不能随便探头出来,知晓没有。」

裴液叮嘱罢琉璃,两人走出巷子,来到了清晨的街道。

行人还并不很多,裴液想起前夜好像也是和缥青这样慢慢走在街上,但他即刻掐灭了这个想法,抿了抿唇,偏头道:「明姑娘来神京,除了参加羽鳞试,还有别的打算吗?」

明绮天瞧出他情绪一瞬的波动,但没有讲,想了想:「已见到你,那便没了。我在羽鳞试拿第一,剑试就算结束。继而解决《姑射心经》之问题,然后就回山破境了。」

裴液惊讶:「破境啊?」

「嗯。」

「明姑娘真厉害。」

「你接下来是什麽打算?」

裴液想了想,仰头看天:「这二十天里,我只有一件事必须做到。」

「找到击败燕王世子的法子,然后在神京武举上胜过他。」他道。

「有遇到什麽困难吗?」

「……我不大熟悉北疆的法门。上一回交手,我几乎找不到法子杀死他。」裴液望着空处,面目认真,「而且那时候我占尽上风,等到了擂台上,就难有那种机会了。」

「北疆修者千百年与荒人对抗,从荒人之中撷取了修炼之法,是以山海之血作核心,建立起来的炼体之法。」

「嗯,仙人台卷宗里也是这麽讲,不过我第一次看,很陌生。」

明绮天点点头:「那过后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那作为酬谢,我请明姑娘吃包子。」

裴液抬头看向前面,包子小楼已经在面前了。

两人走进去,人声和热气包笼了过来。女子确实有些对这种环境感到陌生,微怔地看着进进出出丶一边嚼嚼嚼一边说话谈笑的食客。

裴液敲着柜台点包子粥菜时,她就静静地立在旁边。

裴液回头瞧见一动不动的女子:「明姑娘你吃什麽?」

「不是包子麽?」

「我是说什麽馅料。」

「和你一样就好。」

「我吃得可多。」

「我每样只要一个。」

裴液转头和小二交代了,引着女子往楼上走去。

见明绮天回顾了一下,便偏头问:「怎麽了?」

女子有些好奇:「我瞧几息里有四组客人呼唤或点单,他全应了。记性这样好麽?」

裴液笑:「明姑娘有所不知,神京里生意红火的小二的都有『鹑首』。」

明绮天莞尔。

两人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这时候倒是有真正的江湖人了,一层之中有好几桌,他们谈话间隙掠了一眼新上来的这一双人,见着那白笠纱就收回了目光。

清晨客多,包子得要些时间,案上先上了一杯热茶并豆子,裴液吃饭时从没有这样规矩,先给女子斟了一杯,然后敛襟一同等着。

明绮天大概从没有过这种和许多人共坐一堂饮食的经验,安静地观察着四周。

这时候楼梯传上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客官们!今晨最新的《长安剑事》,新鲜出炉,还热腾腾的呢。十文一份,手快有手慢无啊!」

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短褐短发,很利落的样子,抱着一迭报纸立在堂中。

「小子休得吵嚷,且拿两份来。」吃酒的桌上皱眉看来。

「这里要二十份!」乃是邻桌的两个活泼少女举手,看衣装是西南痕迹,看身条是江湖人士,只是瞧不出是哪个门派。

「好嘞!!」

明绮天看了看裴液,但少年没举手要,她也就没有说话。

「长安城里剑者多,事情也多,就有很多本地剑报。不过我也没怎麽看过。」裴液道,「其实也没什麽独家消息,明姑娘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讲给你听。」

明绮天摇摇头:「我没什麽想知道的。」

这时候邻桌少女偏头,脆声道:「朋友,你这次可消息落后了,近七天来《长安剑事》确实没有什麽大消息,不过今晨的可不一样——」

她举起一份一示意,只见上面当头一行大字:「天山剑宴消息汇」

「——瞧见了吧。昨日的天山剑宴,《长安剑事》出得最快最全,而且……而且不是还有那桩惊人的意外之事麽,不知这上面有没有提三言两语。」少女神神秘秘道。

裴液笑:「那你买十份,也没有多出来的消息啊。」

「我们是买给同客栈的朋友的!」少女道,「大家昨夜聊了好久呢,今晨都等着看。」

裴液这时有些反应过来:「你们聊什麽?」

少女惊讶瞪大了眼:「这你都不知道吗?天山剑宴啊,门派之间都传疯了——我瞧你分明也是练剑的。」

「……传疯什麽?」

「那个裴液在天山剑宴上得罪云琅啊,」

明绮天拈着茶杯安静听着,这时微怔偏头:「裴液怎麽得罪云琅?」

「你们都不知道啊。他在剑宴上当众违抗云琅之令,和崆峒之人演剑,狂悖之名都传遍了——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们想,云琅多久才真发一次江湖令,人家说整个园子都寂然无声,他竟站起来直接跟云琅的大前辈顶嘴。」少女道,「以前神京一直传他厉害,可惜谁也没见过,如今才知道乃是这般人物。」

另一个搭腔道:「可不是,木秀风折,听说他还在修剑院修习,怎麽敢得罪云琅山的。」

明绮天道:「人各有志,有些不同的想法也谈不上得罪云琅山,何况即便得罪了,后果也未必怎样严重。」

「当然严重。云琅都发令了,口气很严厉的,那个大前辈说他死之前,不许他入云琅山三百里方圆,又不许学云琅之剑。」

明绮天微怔:「哦,那不入好了,三百里也没很大地方……」

她瞧了裴液一眼:「剑梯里本来也不需要学云琅之剑。」

「你们怎麽听不懂呢?」少女皱眉,「这哪是只这两条的事情,这是态度啊!——泱泱大派,天下第一的云琅,一言一行都是重于泰山的,云琅敌对的态度落下来,岂是一个脉境剑者可以承受?听说那天剑宴散开,都没人和他搭话呢。」

另一个认真道:「而且明剑主不日就要抵京,神京剑者谁不愿意一会明剑主,那才是真正大热门呢。明剑主不愿给他脸色,在剑界名声才算是真臭掉了。」

明绮天又怔:「明绮天……怎麽会不愿给他脸色。」

「他都得罪了云琅,少剑君怎麽会理他?」少女瞪眼,「这样的狂妄无礼之人,明剑主才不会理会呢。」

「……」

明绮天转头看向对案的少年。

少年从刚刚开始就低着头扒拉面前的炒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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