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既见君子(1 / 2)
第769章 既见君子
二人只等了十息,陆吾的虎影就从主位显了出来。
「应当都听见了?」它抬起爪子,将那支小剑放在案上。
「听到了你丶雍北和禅将军的对话。」裴液道。
「嗯,就我们三人。」
「这也是王母梦境的神异麽?」
「是我前些日子琢磨的小法子,今日第一次实用。瞧来还算成功。」陆吾抬起尖爪叩了叩案桌,仙音响起,玉盘丶小剑丶金册丶酒盏等等事物再次出现在桌上,「大致来说,将一部分心神坠入梦境,其馀部分仍然在外,如此就同时处在现世与梦境之间。将心神所感所见择出来,在梦境放出,就是这种效果了。」
「这术式就叫……『九梦一醒』吧。」它自语道,「留在梦境里,诸位能学的都可以学。不过用的话还是需要我作辅。」
裴液虽身负鹑首,于心神术上的造诣却尚且浅薄,完全听不明白,所以他问道:「『禹城』是什麽地方?」
「在雍北提及之前,我没有聚焦这座城,但在雍北讲出之后,我意识到那是他准备给雍戟的未来。」陆吾道。
大鵹道:「什麽意思?」
「如果近半年来雍戟一切要做的事情都成功了,你想现下会是怎样。」
「迎麟血回北境,身负【白水】仙权。」
「他还有一件要做的事,你忘记了。」
「什麽?」
「杀了你和少鵹。」
「……」
「如果他取得了【白水】,那就意味着你们在争夺中死去了。」陆吾道:「如是一来,燕王府就在神京扎下根了,而雍戟得到的不止麟血与【白水】,还有【玄火】与西庭心。」
「……原来如此。」
「那就是雍北本来的打算。」陆吾道,「神京事毕之后,身怀西庭心与实沈仙权,雍戟下一步何处去呢?」
大鵹点头:「明白了,自然是去西边争夺西庭主之位。」
「如今他也依然是这般打算。」陆吾道,「雍戟如果能活着离京,他又能杀了少鵹,那麽这一切还是能达到。」
裴液道:「禹城在这一步很重要吗?」
「禹城特殊之处有二。」陆吾道,「其一,在世俗地缘与政治上,它是西北八百里边疆之枢纽。妄州在西陇最北,而且是一条蚓状,正填满了西陇边疆,其西南接天山,东临薪苍山脉,地势却在薪苍山脉之上,北接北荒之西。
「地缘如此,妄州自古就是一座军州,驻北守边,受西陇全境给养。而禹城就是其直面北荒的核心,虽地处偏僻,但城防驻甲精良,自古与北荒之交战,『妄州禹城』是战报中的熟字眼。」
裴液怔了一会儿:「这座城不归雍北控制吗?」
「不归。虽然惯常说是燕王驻守北境,但并非大唐的每一寸北疆都是雍北负责。」陆吾道,「实际上他大概守备其中七成左右,囊括东线与中线。而这两线亦正对荒人腹地,北荒犯边稍有大举,主力都是在这边。」
裴液缓缓点头:「他想把手伸向西边。」
「可以这样想。」陆吾道,「而其二,在仙人传说中,这座城是穆天子之事的一处节点。考虑到这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一座城,无论探察传说,还是与天山等西北江湖博弈,禹城都可做根基。」
「我甚至怀疑,雍戟的存在就是为了西边这些事。」他道。
裴液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他们做了一半的事情,我们当然也可以拿过来做。我们在西方极度缺少枝蔓,燕王有这种手笔,我自欣然同意。」陆吾抬起爪,将案前空碗轻轻一敲,「我碗中之美酒,应当饮尽了吧。」
叮啷几声玉响,其身前玉碗果然就此消失,陆吾点头确认:「那麽我的部分就此完成了。」
裴液闻言低头又偏头,见自己与大鵹身前玉碗里,那日喝过的葡萄酒依然漾在壁内。
依然大鵹五分之一左右,自己五分之三左右。
裴液将其端起来,再次一口饮下:「我知晓了,我也一样会做到的。」
「有劳少鵹。」陆吾叩了叩案桌,仙音远离,宴席结束,它看向裴液,「还有一事,我与你通一通气。」
「什麽?」
「明日天山来仙人台会面。已知晓者有未风池池主楚萧,【赤骥】聂伤衡。你昨日去天山剑宴,与他们如何言说。」
裴液想了想,将与石簪雪谈话之事告知:「这二人我昨日都没见。也没向天山透露仙权与西庭心的什麽具体内容,在天山看来,我懂得东西很少,和你也没太紧密的联系。」
陆吾点头:「我想,天山此来无非几件事,一来试探我的态度,二来确认西庭心的状态,三来看能不能取回。天山内部与此有所争论,但具体情势也不明朗,明日我会做些试探。」
「要我留在神京的便是——便是『汉臣』,是刘备;想请我去西边的便是『汉贼』,是曹操。」裴液想了想道,「如果他们认为你并不太在意我,谁来做这个『西庭主』都行,那麽他们说不定会忽略我与你谈判。你可做个演绎,这样天山哪些人在想什麽,就可暴露许多了。」
陆吾道:「便依此言。」
他瞧了瞧二人:「那麽,若无他事,我便离去了。」
裴液点头:「没什麽事了。」
等陆吾点头离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又成了决定是否散会的那个。
大鵹在一旁看着他,裴液认真道:「陆吾也很奇怪,没事了就散了便是,为什麽自己走了。」
大鵹道:「你倒没和我说,昨日除了见了李掌门,还和天山【安香】结了什麽同道之盟。」
「……还没来得及和你讲。」裴液道,「你不是说让我和天山接触接触吗。」
「哦,你们都做了些什麽接触?」
裴液想了想:「反正没做咱们那种接触。」
「……」
「……」
裴液偏头盯着这只羽润眉俊的鸟儿。
它踱了两下步子,偏过头去了。
裴液凑上去贴了贴她柔软的颈羽。
「离开仙人台时小心些。」大鵹低声道。
「知晓了。」
……
……
裴液从观星台的顶层睁开眼,见李缄竟然已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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