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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前倨後恭,惹人发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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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河浑身如坠冰窖,额头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

那座窑厂是苏氏最后的家底,烧的全是名贵瓷器,若被陈知易染指……

「县尊,那窑厂不过是……」他说不下去了,因为瓷厂乃是前些年苏允给苏氏置办的产业,这会儿若是说起苏允,更可能被直接没收,还可能被当成通贼的证据。

「不过是什麽?」陈知易猛地揪住苏河衣领,「三日后,窑厂的地契丶窑工名册,还有所有成品丶半成品,尽数送到县衙。」

他随手将苏河掼在地上,又踢了一脚案几上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滚落满地,「少一件,本知县就拆了苏氏宗祠的房梁!」

苏河连滚带爬地退到门口,正撞见陈知易的师爷抱着一摞文书进来。

「大人,眉州知府传来加急公文,说……」师爷瞥见地上的苏河,话音戛然而止。

陈知易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官袍,突然狞笑一声:「告诉知府大人,苏氏勾结匪类,私藏违禁物,本县正彻查呢。」

他一脚踩住苏河的手,听着骨头碎裂的脆响,「苏河,回去告诉苏淳,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敢藏半点东西,苏氏满门,一个都别想活!」

苏河连滚带爬逃出县衙时,暮色已染红了半边天。

他望着空荡荡的街巷,突然想起幼时祖父带着他在宗祠祭祖,牌位前的长明灯永远明亮。

如今,那盏灯怕是要彻底熄灭了。

苏河走在街巷之上,走着走着,忽而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既是为他亲兄弟苏沆而哭,也为宗族而哭。

……

师爷安静看着苏河失魂落魄走出县衙,随后才跟陈知易道:「县尊,知府加急公文,让眉山县筹集粮草,弓箭手也要及时操练起来,随时等候州里的调拨。」

陈知易闻言诧异,刚端起的茶盏重重磕在檀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绣着金线云纹的袖口,烫出深色的痕迹。

「好端端的筹什麽粮草?莫不是吐蕃蛮子又犯境了?」

他扯过师爷手中的公文,指甲不自觉地抠进宣纸边缘,眯着眼逐字逐句看下去。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公文上,将「苏允」二字照得格外刺目,他原本嚣张的脸色突然像被霜打的茄子,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连脖颈处青筋都突突直跳。

「苏丶苏允?」陈知易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手指死死抠住公文边缘,羊皮纸发出刺耳的沙沙声,仿佛随时会被撕成碎片,「那个传闻中的苏氏反贼苏允,竟带着五万铁骑攻下了剑门关?」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翻了身后的花架,青花瓷瓶「啪」地炸开,飞溅的碎片擦过脚踝,划出一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似的喃喃自语,「剑门关天险,易守难攻,怎麽可能……」

「这丶这不可能!」

陈知易突然暴喝一声,猛地一把揪住师爷的衣领,官帽歪斜地扣在脑袋上,几乎要掉下来。

他急促的呼吸喷在师爷脸上,唾沫星子四溅,「三日前还派人去苏氏宗祠施压,如今苏允竟是攻下剑门关,剑门关乃是四川门户,剑门关一失,川蜀不安……我丶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阵带着哭腔的呜咽,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突然,他像发了疯似的冲向衣帽架,一把扯下身上的官袍,绸缎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县衙里格外清晰。

他抓过师爷的粗布短打,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扣子系错了位置,下摆歪歪扭扭,腰带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

「快!备马!不,备牛车!」陈知易顶着歪歪扭扭的头巾,两只鞋穿得一顺撇,在地上跺着脚大喊,「去苏氏宗祠!给本……给我把苏族长供起来!

把绸缎庄丶竹编坊的地契全送回去!还有那座窑厂,连夜派人守着,谁敢动一块瓷片,本……我剁了他的手!」

他一边喊,一边在县衙里横冲直撞,撞倒了几个衙役,碰翻了案几上的笔墨纸砚,墨水泼洒在青砖地上,像是一滩滩血迹。

师爷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日威风凛凛的县太爷,此刻头发蓬乱,衣冠不整,活像个偷鸡摸狗的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知易已经冲出县衙,在门槛上绊了个狗啃泥,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瞬间肿起一个大包,门牙也磕掉了半颗,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咧着嘴傻笑起来,血水混着口水从缺了牙的嘴里流出来,「苏允是苏氏族人,苏族长就是他亲叔!这……这叫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暮色中的眉山城,炊烟袅袅升起。

百姓们站在街边,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辆破牛车横冲直撞地驶过街巷,车辕上挂着的官靴叮当作响。

当破牛车停在苏氏宗祠前,陈知易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腰板下车。

他的官袍皱得不成样子,腰间玉带也歪歪斜斜,但还是强撑着体面,整了整衣襟,缓步上前。

只是他的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到了牌匾下,他朝已经仓皇迎了出来的苏氏族长苏淳以及众多族人作了作揖,声音里带着讨好:「苏族长,陈某前日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令侄苏允将军雄才大略,这川蜀之地,日后少不得仰仗苏氏。」

苏淳拄着拐杖站在门槛前,身后站着一众苏氏族人,个个满脸诧异。

苏淳儿孙子苏远瞪大了眼睛,手中握着的竹简「啪嗒」掉在地上,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这……这还是那个颐指气使丶要灭我族的陈知县?

苏河站在人群中,脸上还带着被陈知易摺扇砸出的淤青,额角的伤口也还渗着血。

他张着嘴,一脸茫然,心下道:「前日还对我非打即骂,逼我交出产业,如今却像是换了个人,这到底唱的哪出?」

他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却找不到答案。

苏淳抚着胡须,眼神中满是诧异,他慢悠悠开口:「陈县尊这是唱的哪出啊?

三日前带着衙役砸我宗祠,如今却来赔礼?」

这一句话,让周围的疑惑达到顶点,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知易身上,等着他解释。

苏家族老苏德昌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一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陈知县,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

我苏氏已经将所有的产业都交予你了,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难不成还真要毁了我苏氏?

我苏氏虽只是县中小族,但也不是软弱可欺的,陈知县可是要适可而止!」

陈知易咬了咬牙,从袖中掏出一迭地契,伸手递过去时,手指微微发颤:「这些是绸缎庄丶竹编坊的地契,即刻奉还。

窑厂那边,我已派人严加看守。

还望苏族长在……他面前,为陈某说句好话。」

这番话让苏氏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苏明远忍不住问道:「他?他是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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