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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安静下来,任由头顶的那双手来回揉搓。

他轻轻闭上眼,感到难得放松。

这无疑是个静谧的夜晚,用村上春树的话来说,是个不想听格伦·古尔德弹的《哥德堡变奏曲》,而想听彼得·赛尔金演奏的那样宁静安详的夜晚。

沈流云低头就看见这样的闻星,微湿的发丝软软地贴在皮肤上,闭着眼睛,整个人温和而平静。

有点像是他记忆中还留着普通发型的那个闻星,那块灰扑扑的鹅卵石。

其实还是有分别,起码他不会觉得土气。

明明是乖巧,可能闻星小的时候顶着这样的发型去走亲戚,免不了会让心生怜爱的长辈往手里多塞几颗糖果。

“好像天鹅。”

闻星睁开双眼的时候,听见这样一句话从头顶落下来。

他愣了一下,有点疑惑,“什么?”

沈流云将毛巾放到一旁,轻笑着说:“你湿头发的样子很像我在智利见过的一只黑颈天鹅。那天下着雨,很多天鹅都上了岸,躲在树下用嘴梳理淋湿的羽毛。只有一只没上岸,很安静地停在湖面上继续淋雨。”

雨滴落在湖面上,在黑颈天鹅的周身晕开一圈又一圈涟漪,它却对此无觉无察般,继续慢吞吞地游着,划出规律而浅淡的水波。

很像闻星,有着不受外物影响的优雅和疏淡。

也是那只黑颈天鹅最后游到他身前,啄走他掌心里的玉米粒。

闻星眨了下眼睛,明白过来为什么沈流云会雕一个小天鹅摆件送给他。

原来在沈流云的心里,他也是一只天鹅。

心情一时变得难以言说,他感到既惊喜,又羞怯,忍不住追问:“哪里像?”

他那么认真地看着沈流云,似乎在期待对方最好能够条理清晰地列举出好几条相似之处来证明这一结论。

沈流云有些失笑,为闻星的较真,“你想听什么?嗯……眼睛很像?都一样黑。”

这话倒是没错,闻星的眼瞳偏黑,所以整体看上去黑白分明,跟他的性格无比契合,有着世间少有的纯粹。

但这句回答闻星看上去并不喜欢,觉得他在随口胡诌,语气也变得不太好,“你能认真一点答吗?”

沈流云笑意更深,“明明很认真。”

外面的雨势忽然变大了不少,淅淅沥沥地落下,将他们说话声覆盖过去,连空气里似乎都能闻到潮湿的雨水味。

这样潮湿的气味沈流云在疗养院时就经常闻到,由此勾起他的一点回忆,主动对闻星说:“我之前住的疗养院在南方,那边经常会下雨,一个月比赫京一年下的雨还要多。”

“是吗?柏林倒是跟赫京差不多,并不经常下雨。”闻星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细微的关切,“所以会很难见到阳光吗?这样会不会影响心情?”的确很难见到阳光,不过——

“只是会很想你。”沈流云这样说。

听上去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莫名让闻星的心也跟着发潮,仿佛陪同沈流云一起历经了许多场暴雨。

他听着沈流云继续说:“经常会想你在柏林过得怎么样,一切顺利吗?老师严厉吗?交新朋友了吗?还有……喜欢上别人了吗?”

他张了张口,问沈流云:“喜欢上别人的话,你要怎么办呢?”

沈流云的眼睛轻轻垂下来,有显而易见的难过,“不知道,只是希望不要。”

即便总是会去设想最糟糕的结果,但在闻星可能会喜欢上别人一事上,沈流云根本不敢去设想任何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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