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7章 我将照亮大地（1 / 2）

第1347章 我将照亮大地

望着此刻无头却不死的「虚无」，艾华斯心中没有丝毫恐慌，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安心。

——简直，就像是渊天司一样。

艾华斯的心中，突然闪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如今，「环天司」在失去了象徵着理性的头颅之后，剩下的躯体彻底脱离了环天司本能的约束，演化成了新的独立个体，变成了真正的虚无。

这一幕……艾华斯曾见过。

大渊当初在失去了灵珀天司所代表的「执念」过后，就是这样彻底变成了没有理性的怪物，得到了拟似头颅！

而艾华斯先前战胜过渊天司，那麽他现在对抗虚无，便会获得优势。

毕竟一切「现在」都是过去的再演。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这正是仪式的本质。

通过象徵物取得近似的概念，从而以弱胜强丶做到不可思议之事……

——这正是蛇父所引发的奇迹！

毫无疑问，眼前这一幕正是来自于环天司的布局。

那过去的「自己」，算到了一切——祂算到了自己将会被虚无夺走神智，算到了自己将会攻击艾华斯，算到了自己将会被艾华斯用枯寂之死斩下头颅……毕竟作为枯寂之死的「材料」，那只冬魔当初也正是在环天司的使徒安娜·施普伦格尔的引导下才接触艾华斯的。

祂也算到了，虚无将会趁着这个机会尝试脱离自己的压制。

至今为止，「环天司」所使用的能力，全都来自于环天司本人。而祂的力量虽然已经无比恐怖，却明显有所克制……这正是因为环天司残留的意识还在压制虚空之低语。

而「虚无」果然就借着这个机会，将头颅切分了出去！

如此一来，它就成为了「大渊」！

——成为了曾经被艾华斯击败过一次的「另一个堕落的我」！

从虚无的反应来看，它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环天司与虚空之低语的精神一直都连结在一起，所以环天司哪怕是认真在脑中思考，都会被虚无窃听到。

所以祂甚至连想都不能想！

如何在不能从脑中进行完整的思考丶也不能留下文字与记录的情况下，进行九死一生丶无法回头的布局？

艾华斯甚至不敢想像——那另一个自己究竟遭受了何种折磨。

没有可以诉说孤独的人，亲手将自己所爱之人作为祭品，背叛并抢夺绝对信任自己的挚友并使其堕落，感受着挚友的憎恨丶另一个自己的提防与杀意；祂埋藏自己的内心，不能透露丝毫软弱，甚至不能相信自己内心浮现出的任何想法，也不能从脑中进行任何计划的思考……

如此经历十万年。

直至献上自己的生命，燃尽成灰——只为了去博一个他也不知道未来的「可能性」。

环天司或许早就已经疯了。

也只有真正的疯子，才能用自己的躯体作为牢笼丶囚禁虚无十世轮回——

你的决意，我收下了……

刚刚经历了最后一次晋升仪式，继承了艾世平最后一点记忆与力量的艾华斯，注视着已经彻底沦为虚无的无头之神，目光坚毅无比。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抛却了环天司头颅的虚无，则发出猖狂到近乎疯癫的狂笑。

「终于，终于！这正是属于我的奇迹，感谢你！」

从那血肉囚笼中逃出，它看起来是那样的欢欣：「以千言万语感谢你！」

随着那千万个声音同时响起，它的躯体开始畸变。

那如蛇般的蠕虫自苍白的皮肤之下钻出，让原本英俊而强壮的环天司的躯体刹那间变得破破烂烂——那苍白宛如陈尸的色泽，仿佛这具躯体早已死去。

那些蠕虫看起来的色泽就像是黑洞，又像是星河。

透过那些蠕虫，就像是看到了宇宙的色彩——就仿佛眼前的世界只不过是一个图层，而在这个图层之下便是星辰大海。它所爬过的地方，就删除了「现实」的图层一般。

那些蠕虫爬过的痕迹，就变成了一张又一张的「嘴巴」。而这些嘴巴又长出了一朵朵的花，那花瓣则是一个个喜怒哀乐各不相同的人脸。

「低语者，千面诡辩者，虚空之低语……」

「虚无」缓缓开口，发出一千个不同的声音：「很多人都用不同的名字称呼『我们』。但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本质。

「你知道我们是如何成为黄昏种的吗？」

它自顾自的问道，又自顾自的答道：「我们最初的文明，其实也并不比你们的始祖先进多少。我们甚至没有发明出超光速旅行的技术……这让我们被囚困于地球之上。

「是的，地球。我们本就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它太寂寞了。

被囚禁的不仅是环天司。虚无亦被困于这具躯壳，与环天司共度十万年囚徒岁月。

吵闹的它几乎将环天司逼疯，而始终沉默丶拒绝交流的环天司也几乎将它逼疯。

哪怕身为黄昏种，祂也同样是智慧生命。而且祂更是高维度的知性生命体——只不过是来吃一下这个落后星球的文明，却被土着逮住强行关押了十万年。或许从「虚无」的角度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而艾华斯则掏出了一只号角，将其用力吹响。

那是独角兽的角所制成的号角，「奥利凡特」。

所有听到这号角声的人，都不可逃离战场；而听到号角声的友军，则将获得「死而不僵」。这种不死性并没有那麽强，虚无也完全不打算逃离，所以它并不在乎艾华斯的行动，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你也来自于另一个地球，你应该明白的——

「当人类没有希望的时候，就会堕落。我们的文明逐渐劣化丶分崩离析。人们的道德超越了底线，每一个人都憎恨其他人。最终，我们每一个人都渴求着一场平等的毁灭所有人的战争。

「当『同归于尽』成为了集体的夙愿之时，少数清醒者的主张就变得那样无力。

「最先祈求和平的人最先死去。纯洁的人变得堕落，善良的人变得邪恶。仇恨鼓荡着仇恨，贪婪催生了贪婪——你知道这会是怎样的世界吗？你一定懂的，艾华斯，因为你了解人类。

「最终，人们开始动用禁忌的法术。连死去之人的灵魂也用来消耗丶成为燃料……并非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死去。疯狂的人们终于开始畏惧战争……可在这时，发生了意外……

「最初的『我』诞生了。

「艾华斯，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接受吗？你幼时被贩卖，活着被利用，毫无意义的一生用来杀死更多毫无意义的人。而当你死去之后，你的灵魂也填装到武器之中，用来毁灭更多毫无意义的人生——而当这时，人们却决定和平了。

「哪有这样的好事？要死那就一起死，大家不是最开始就这麽说的吗？」

说到这里，虚无发出了恶意的笑声：「怎麽就……忘记了呢？

「于是，想要杀死所有人的不再是活人，而是死人。是那些葬送在这场没有目的丶没有意义的战争中的所有人——没有人愿意接受自己愚蠢的死，却换来了伤害自己的人丶自己憎恨的人的幸福与新生。

「于是……

「战争就又开始了。」

死魂灵的低语，静悄悄的改写了人们的意志。

原本的武器，却操纵起了操控武器的人。

仅仅只是一次关键时刻的背刺，将原本和平的共识再度摧毁。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那样的脆弱。以至于一时的冲动，就能摧毁一切。当每个人都不信任另一个人时，文明就已然名存实亡。

「——终于，这片大地上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而在我们向他公开了一切之后……你猜，他最后是如何选择的？」

而面对虚空之低语饶有兴趣的问询，艾华斯却没有丝毫反应。

艾华斯没有回应……没有与虚空之低语发生哪怕一次对话。

他只是举起手中的镰刀，向着虚空之低语挥出了无形之气刃！

与此同时，唐吉诃德静悄悄显现于艾华斯身前。

他也知晓虚无的可怕之处，因此他没有丝毫言语。

可只是刚提起手中之剑，那已经完全失去人类形体的虚空之低语，便从容不迫的伸出手来。

万千条不存在的手死死握住了唐吉诃德。

唐吉诃德的动作被死死控制——他甚至举起剑都变得无比困难。

可那些控制他的东西，却明明「并不存在」！

因为根本就没有操控他的「手」，所以甚至想要将其斩断都不可能！

——那正是纯粹的「虚无」。

见到唐吉诃德只是刚出现就被压倒性的力量控制，虚空之低语再度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你真就没有丝毫羞愧吗？」

「举起剑来，伤害他人者……」

「不过是刽子手罢了！」

「呜呜……」

那千张面孔之中，有人责问丶有人怒斥。

有人悲悯，有人咆哮。

有人哭泣，有人大笑——

唐吉诃德汗流浃背。

他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甚至不是操控它攻击「虚无」，而是要控制它不要回头攻击艾华斯！

而在这时，那些被阿莱斯特复活的「环天司之尸体」，却在同一时刻发起了攻击！

一道紫黑色的圆环骤然击向虚空之低语，它一瞬间就被打飞了出去。可下一刻，它就又像是幻觉般重新出现在原地。紧接着它又被第二道圆环碾碎，紧接着又恢复如初。

它刹那间消失在原地，在躲开第三道衔尾之环的同时，显现在了艾华斯身边。

艾华斯向它挥舞着镰刀——可虚无只是漫不经心的伸手一抹，那把镰刀便在打中虚无手臂的瞬间断裂成了两截！

它断裂之时，锋刃刹那间变得锈蚀，而一切超凡的灵光也就此熄灭。

艾华斯紧接着又召唤出自己不太擅长使用的雷殛长戟——可它下一刻又被虚无的「否定」之力瞬间瓦解。

「——没用的。这种东西没有意义。」

虚无随口说着，再度对着艾华斯伸手一抹。

只见唐吉诃德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撕成了两截——那正是作为艾华斯的替死，而吃下了必死的攻击！

不等着唐吉诃德被艾华斯再度召唤出来，虚无就又紧接着对着艾华斯指了一下。

刹那间，艾华斯就像是被泥头车命中一般丶瞬间就被击飞了出去！

那是完全不存在的力量，因此完全无法抵抗。

不对！

艾华斯突然醒悟过来。

那好像就是——

「那是曾经杀死你的攻击哦。只不过杀死的，是你的前世。」

虚无随口说着，再度一招丶浑身破碎的艾华斯又瞬间出现在了原地：「不好奇你是怎麽来到的这个世界吗？

「我们聊聊，如何？你没有必要保持沉默，也没有必要为这个世界牺牲，不是吗？

「别忘了……你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来到这个世界，正是因为【阴谋】，不是吗？以死亡作为进入梦界之河的过渡……那麽让你过来拯救世界的人，不就是杀死你的人吗？他在让你来到这里之前，难道询问过你吗？那麽杀死你的人，不应该是你的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