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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浅情人不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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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听错,那里果然有人。

此时大殿中本来就光线弱,这个阴暗的小角落里更是什么都看不清,曲长负与屏风后面的人飞快地几下交手,立刻觉出不对。

——对方手腕的袖口处缀着玉片,这种服饰,分明是皇族规制。

这个人一定也是追着刺客来的,结果要抓的人跑了,他们两个抓人的撞在了一起。

曲长负反应极快,想明白这件事之后,他第一时间松手,同时一甩一推,也挣脱对方的钳制,急速转出屏风。

压着嗓子咳嗽两声,他隐入混乱的人群。

*

时间只相差了片刻,周围灯火大亮。

一队御林军验明身份,提着灯笼奔进殿来。

大殿里再度恢复了光明,侍卫们忙的不可开交,赶着向太子请罪、询问各位宗亲大臣有无受伤,调查事发原因,清除残蛇。

外面乱纷纷的,唯有靖千江还站在屏风的后面摸着自己的手腕,好像被梦魇住了似的。

刚才、刚才跟他动手的那个人,是……

回忆转眼掠上心头,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殿下,你看,站在这个位置,抬头可见天上明月,而你之所以觉得月色清美,是因为那从来就不曾属于你。”

“正如你我,彼此利用最是互惠,可千万,不能靠的太近。”

记忆中对方站在月色下,人也如那一片清辉,那么无情凉薄,那么美丽脆弱。

乐有瑕。

他们两人是因为利用而相识,但实际上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去利用。

他曾经以为哪怕不能靠近,相守的时间也会很长,他从未想过乐有瑕会死。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他身影,所有思念只能寄托在回忆与想象之中。

不能忍耐,不能接受,所以自刎于崖前,希望天上黄泉,总能有相见之期。

靖千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重生,但他已经重生数日,却发现在这个世上,竟然怎么也找不到乐有瑕这个人。

心中的期冀随着等待和找寻一点点冰冷下去,幻梦落空的滋味如同剖心剔骨。

可刚才的黑暗中,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

如此熟悉的招式和感觉,到底是真的,还是又是他思念过度的臆想?

*

“殿下?殿下?”

小心翼翼的呼唤打断了靖千

江的思绪,他转眼见东宫总管太监王荣正赔笑瞧着自己,冲他说:“殿下,太子爷问您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呢。”

靖千江瞧了齐徽一眼,觉得对方望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分外幽深。

他压下百般心绪,说道:“方才在暗中,臣弟仿佛发现了可疑逃窜之人,但没追到。”

此刻,侍卫们早已将周围团团围住,一听殿中还是混进了可疑人员,大家均觉如临大敌,连忙开始排查。

万幸的是,皇上没有前来,这些尊贵的客人们也并未受伤,让人摸不清刺客究竟想做什么。

有侍卫在检查时将方才靖千江与曲长负交手的屏风挪开,露出了后面的一尊金像,是照着先太子的画像雕出来的。

因为今晚的宴会是靖千江作为先太子留下的唯一子嗣头回进京,皇上为了表示尊重怀念,便按照习俗在屏风后面放置了这尊金像。

此刻屏风挪开,金像好端端地摆在那里。

两名侍卫的动作很小心,正想把屏风抬回去,靖千江忽然说了声:“慢着。”

齐徽道:“璟王弟,你可有发现?”

靖千江直接把金像拿起来端详,心中念头飞转。

方才他是察觉到刺客才会到屏风后面的,但刚才交手的显然已经换了人,应该也是与他一样,追着刺客过来的受邀宾客。

他说道:“金像被掉包了。”

他一眼便看出,之前那尊金像面颊宽度不过一指,眉间距离与双唇上下同宽,发髻高半寸,发带长至后颈下一指。

而这一尊脸太宽,唇太厚,双眼更是一大一小。

——极丑。

偏生就这么明显,被他点破之后,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在问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这要搁在方才,靖千江怎么也得说句“若是瞎了,及早去看”,要不然就“在你眼中,齐氏血脉就是这幅模样?”

但眼下他心中乱作一团,毫无废话的欲望,直接抬手。

“擦”的一声轻响和银色刀光同时扬起,那尊太子的金像被他毫不避讳地劈成两半。

随即刀花一挽,刀刃再次回到刀鞘之中。

靖千江身后站着的侍卫愕然低头,这才发现,璟王方才拿了自己的佩刀。

只在瞳孔紧缩的一个瞬间,他就完成了出鞘还鞘的动作,自己竟然都未能察觉。

靖千江负手看着面前的被劈成两半的金像,淡淡道:“若是真品,金像腹内中空,刻有经文。”

但这一个,没有。

大殿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侍卫统领脑门上冒了汗。

这事不好查,因为破案的速度越慢,真正金像找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小。

但大殿之中人多,又有很多都是达官贵人,想要查明白,只能一个个排查审问,又岂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了的?

*

“你说这可真是奇怪。”

曲长负正瞧着这一幕,昌定王世子卢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低声笑道:

“往常举办过多少次宫宴,遇上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偏偏就赶上曲公子难得入宫的时候。该不该说一句晦气呢?”

他&#303

40;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不屑之意却是分明:“这似乎就是在提醒你,区区一个病夫,不要想太多自己配不上的东西。”

卢延是庆昌郡主的侄子,身为昌定王府下一任的接班人。

他文武双全,目前已是散骑常侍,是京城贵公子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素来眼高于顶。

对于曲长负这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卢延一向是最看不上的。

更何况千秋节眼看就要到了,按照本朝惯例,每年皇上的生辰前后,总要有一批中高级文武官员的子孙蒙受荫补,入朝为官。

这名额通常每府中只有一个,可以说是官宦子弟青云直上的最便捷道路。

庆昌郡主的儿子才只有七岁,若是被曲长负抢了先,他以后便要错过这个恩典了。

作为庆昌郡主的侄子,卢延自然站在自己的姑母那一边。

“是这样吗?”

曲长负眸光流转,含了些沁凉的笑:“卢世子,若我配,你便学狗在地上爬一圈如何?”

卢延一怔,便见他直接起身,冲着太子拱了拱手,说道:“殿下,能否容我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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