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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变法无罪,翻案有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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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被拍得生疼,白了皇帝一眼。

朱翊钧浑不在意,轻咳一声:「皇后也是,此言有善妒之嫌,朕也要问皇后的罪!」

他大马金刀坐在床边,说罢还拍了拍大腿。

皇后见状,不免脸红犹豫。

却是一个不留神,便被皇帝翻了过来,狠狠按在腿上。

「知错没有!」

「还妒不妒了!」

杂乱的声音开始响起。

此起彼伏。

……

腊月二十三。

今日是朝臣年节休沐前的最后一日,同时也是万历七年最后一场御前议事。

当然,并没有太多人需要参与这场年会。

此时的皇极殿内只稀稀拉拉四五人,或坐或立。

刑部尚书张瀚早早就在座次上等候着,面前摆着今年才修订过一遭的大明律。

户部尚书王国光与河南巡抚李幼滋,正交头接耳。

都御史温纯来了又走,去了又回,看上去颇有些焦头烂额。

沈鲤本是坐在末位,但随着同僚入殿,频繁起身见礼,乾脆起身在殿内踱步。

「总宪丶大司徒丶大司寇丶李部堂丶沈部堂,诸位来得早。」

栗在庭抱拳见礼,跟在太监身后,颐然轻松地迈步进了殿内。

温纯与其都是西北人,属于秦地乡党,早有交情,只是互相颔首便省了虚礼。

「栗部堂也早。」张瀚与王国光客套回话。

「栗部堂经年不见,端肃了不少。」

李幼滋啧啧不止,上下打量着栗在庭。

同样是经略一省,李幼滋万历五年才外放,比起眼前这位万历元年就外放福建的后生子,自家气度上竟是差了一筹。

这份颐然之态,不是数年的大权在握坐镇一言堂,怕是养不出来。

栗在庭摇头叹息,意味深长:「年齿渐长,事情多磨,自然而然洗去了一身轻佻浮躁。」

李幼滋心中暗笑,这厮面上说得倒是像这麽回事,可前日这一入京,便跑去高仪府上搬砖添瓦,为此还吃了御史好几道弹章,这可不见得洗去了浮躁。

这时沈鲤突然插话:「栗部堂在福建办的差使如何了?」

栗在庭转过头,看向沈鲤:「尚有诸多关隘,此番回京述职,正是要与朝中同僚寻求臂助。」

说罢,他拉开座椅,施施然坐下。

市舶司的事,实在一言难尽。

当年重建市舶司,朝堂中的反对声就没停过。

无非就是那些。

要麽说外藩绝贡,无市无舶,设市舶尚不足以充本监公费,徒劳伤民。

要麽就是市舶司实乃巧征横索,不顾小民之怨咨,辱国体也。

或者便是海贼猖獗那一套,林道乾丶林凤等大寇阻绝海路,不可急于一时,平白害了往来海商性命。

也是得亏中枢有人顶着,才没有中途毁费。

但即便如此,地方上的排斥就没消停过。

衙门的官吏,纷纷藉藉,皆言不妥;黠猾豪富,托名服贾,伪造引文,逃避走私;地方大户,勾通引诱,收买禁物,藉寇兵而赍盗粮,为乡导而听贼用。

栗在庭从福建布政司参政,一路做到福建巡抚,用了七年时间,靠着在福建独断专行,才终于分出了胜负。

一句「诸多关隘」,实饱含太多艰难险阻,不足为外人道也。

沈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栗在庭落座后,却主动与沈鲤开口,挑起话题:「我这边好歹积年累月的功夫,不过临门一脚而已,倒是沈部堂的差事,准备如何办?」

话音一落,殿内众人无不面色古怪。

永年伯的事,都到了都察院,自然都瞒不住殿内这些人物。

沈鲤代天巡牧,视度田事,结果还未离京,便是天大的干系砸在脑门上。

无论是圣人世家,还是外戚,可都不是软柿子。

沈鲤张嘴欲答,却听殿外传来动静。

众人回过头,便见内阁申时行丶吏部王锡爵丶礼部汪宗伊丶兵部殷正茂丶工部朱衡等人,联袂而来。

显然是文华殿廷议完,下朝赶过来的。

「诸位来得早。」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申阁老丶诸位部堂。」

申时行满脸堆笑,丝毫没有托大的意思:「方才廷议争论春闱诸事,姗姗来迟,莫怪,莫怪。」

客套并没有持续太久。

常朝既然散了,皇帝自然不多时就得到殿了。

果不其然。

随着吏科都给事中陈三谟,南京礼部尚书潘晟等人从偏殿转入。

一声净鞭陡然响起。

众人一个激灵,情知皇帝来了,纷纷起身,束手恭候。

三声净鞭只响了两声,皇帝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殿内——皇帝越来越不讲规矩了。

「陛下。」

「陛下。」

朱翊钧一身刚换好的常服,从容出现。

「坐,人到齐了就开始罢。」

朱翊钧坐上主位,伸手虚按,示意众人落座。

申时行目光扫过,迟疑片刻:「陛下,尚缺王阁老。」

朱翊钧摆了摆手:「五军都督府一堆烂摊子,别说今日,往后年节他都脱不开身。」

这是实情,并非皇帝要边缘王崇古。

申时行闻言,这才释然坐下。

朱翊钧目光在眼前这十馀人身上转了一圈,这些都是心腹重臣。

「议事之前,朕有一事先说。」

众人正襟危坐,凝神看向皇帝。

朱翊钧斟酌好言语,开门见山:「新政到今年,施行八个年头了,八年来,朝廷只做不说,每有新政,百姓便惶惑失措,不明所以。」

「眼下度田清户便是如此。」

「朝廷虽是针对奸豪,却难免搅扰百姓,百姓不知所以,唯恐此举是朝廷要增添赋税,骇然嗷嗷,惊惧纷纷。」

「这样只做不说,实在不妥,平白将部分百姓推到了对面,为人做了刀。」

「更别说豪民猾吏在其间挑拨离间,徒亵朝命。」

「眼下新政业已到了涉足深潭,朕思前想后……咱们是时候打出旗号来了!」

旁听的且不用说,正经议事的几名二品堂官面面相觑。

打出旗号,这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皇极殿就是聚义堂,这一干人等准备扯旗造反呢。

「陛下是说,咱们也要像高皇帝打天下时一般,喊出新政的口号来,说与天下人知晓?」

众人回过头,却是栗在庭率先开口。

汪宗伊皱了皱眉头,这比喻,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申时行瞥了栗在庭一眼,他如今侍奉御前多年,最能把握皇帝的脉络,没成想竟被抢了话头。

朱翊钧赞赏地看了栗在庭一眼。

他语气中带着欣慰:「正是如此,就如造反时都要喊口号一般,百姓一听便知新政在做什麽,新政准备做什麽,为了什麽而新政。」

「说与那些通情达理的百姓,也能省去好大的麻烦。」

群臣会意,却愈发觉得怪异。

太平时节用这手段,实在上不得台面。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陈年旧案,需要翻出来重审。」

李幼滋沈鲤等人初次列于廷上,摸不准脉络,下意识看向张瀚。

刑部尚书张瀚抬起头,惊疑不定,闹不准刑部是不是又行差踏错了什麽事。

反倒是申时行撇了撇嘴,情知皇帝又要折腾,心中好一通腹诽。

见同僚们疑惑不解,申时行贴心地代为追问:「还请陛下明示。」

朱翊钧也不卖关子,目光扫过这些心腹重臣,作回忆色:「前宋操持新法的王安石,谓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因而被褫夺封号,毁去孔庙配像,赶出大成殿,乃至于被黜于庙庭,钦定为万世罪人,民间骂了数百年。」

「王安石与熙宁变法,连带着新法,在坊间士林,都已然臭不可闻。」

说到这里,朱翊钧忍住叹了一口气。

民间能将荆公猪作为骂人的俚语,流传千年,不是没有理由的。

朱翊钧摇了摇头甩开思绪,旋即正色敛容,认真道:「且不说对错,想要为新政打出旗号,熙宁变法与王安石的案,便不得不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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