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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退避三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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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士子恍然道:「这麽说,郑兄是听说朱寅定了慈云寺,故意来和他抢?

「然也。」郑国望点头,「我阿兄可是锦衣卫的人,这点事还不知道麽?朱寅包了整整一个客院,想瞒也难。」

「我就是想看看,他知道订好的客房被我抢了会怎麽应对,最好恼羞成怒之下和我争夺。可今日却是见识到了,他是个滑头,绝不可孩视之!」

「是不是神童不知道,但绝对是人小鬼大!」

直到离开了一箭之地,朱寅这才回头,眸子阴冷的看向慈云寺的方向。

自己被欺负了。被权势欺负了。

而且他肯定,郑国望不是仅仅为了慈云寺。

他们郑家,讨厌自己。

此人一定是故意的。

「好一个仗势欺人的无礼狂徒!」韩尚忍不住低声骂道,「这种人也能考中举人,真是斯文败类,丢读书人的脸。」

商阳沉声道:「稚虎兄是对的。遇到这种人,暂时让他三尺又如何?退一步海阔天空。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就说这什麽郑国舅,京中勋贵都不敢得罪,我等也只能退避三舍,不可与他一般见识。」

「此人是冲着你的神童之名,他是恨你成为立太子的由头。」

朱寅叹息一声,吐出一口浊气,「理是这个理,我也不是忍不下。可如今定好的慈云寺被这厮强行霸占,我等没了去处。其他寺观肯定住满,只能去客栈了。客栈喧闹,距离贡院考场又远,远不如慈云寺,当真可恨。」

韩尚道:「稚虎兄何不去令师沈侍郎的官邸?你是他晚辈,自然可住在那里,还可得他考前指点。」

朱寅摇头:「我可是带了几十个随从啊,兴师动众的如何去恩师府上?又不是几个人。」

为了路上安全,他带了很多人。可是到了京城又发现,人马多了住宿也是一大麻烦。

就是去住江宁会馆,这麽多人也难以安顿下来。

最后,朱寅只能率人离开内城,从崇文门去外城。

北京城太大了。朱寅等人足足花了半天的工夫,才在正东坊的帽儿胡同,找到一家合适的大客栈,几十人丶几十匹马全部住了进去。

这家客栈叫云祥楼,是正东坊最有档次的大客栈。可即便如此,也是噪杂的很,难以闹中取静。

大比之年,客栈都很紧俏,也只能如此了。

此处距离考场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比慈云寺差远了。

也就是朱寅舍得花钱,否则这麽多人马,客栈都不好找。

因为没有独立的院落可以包租,众人只能分散在各处院落。

朱寅只和寥寥四五人,一起住在东院二楼的三间精舍。其他人都在其他院落。

为了安全,他和兰察同住一间精舍。韩尚丶商阳住在隔壁。

等到暂时安顿下来,天已经黑了。

朱寅想到这一番折腾,心中更是怒骂郑国望。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对面的房中传来高声议论。

一人语气激愤的说道:

「真是岂有此礼!今年元宵节鳌山灯会,陛下奉两宫皇太后参加灯会,皇后丶郑贵妃各自陪伴两宫太后,众嫔妃也一起陪同赏灯,可皇长子生母王恭妃却不能驻足观看!国家礼法何在!」

另一人道:「听说王恭妃和皇长子母子二人,已经被发配到景阳宫了!景阳宫那是什麽地方?大内东西六宫,就数景阳宫最是偏僻冷清!这与打入冷宫何异?」

「宫中各种庆典宴会,恭妃母子居然不存在一般!竟是被排挤的成了透明人,没了参加的资格!」

又一人道:「何止!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还说,郑贵妃丶宫女中官还迫害他们母子,不但缺衣少食,缺医少药,这麽冷的天连炭都断了!这是要他们母子死啊!皇长子殿下别说出阁读书,能活下来怕也不易。」

「虎毒不食子!陛下独宠郑氏也就罢了,却置亲生骨血于不顾,当真惊骇天下!若是恭妃母子有个三长两短,议论汹汹,皇上何以面对列祖列宗啊!」

朱寅听到这些士子的牢骚话,对王恭妃母子也生出侧隐之心。

这是一对苦命的母子。

明史上有两位哭瞎眼睛的后妃。一位是钱皇后,为留学瓦剌的丈夫哭瞎了眼晴。一位就是王恭妃,为儿子哭瞎了眼睛。

王恭妃在景阳宫的日子经常是饥寒交迫,还被宫人太监欺凌。不说精神上被百般摧残,单说物质保障,甚至不如普通百姓。

她死前都无法见到自己的儿子,所谓「至饮恨而不得一诀」。

她死了四天,万历毫无反应,只当不知道,以至于无人敢收尸。当时是九月,尸体可能已经发臭了。

群臣几次上疏,万历才在王恭妃逝的第九天,下诏治丧。

治丧之后,又迟迟不安葬。群臣上奏十几次,万历一概装聋作哑。

后来福王一个妾室死了,万历却专门下诏工部,隆重安葬福王的妾室。大臣趁机上奏,请皇帝连王恭妃一起安葬。

万历这才同意。

于是堂堂太子生母,居然借了这位小妾的光,才得以安葬。

至于她的陪葬品,仅有两件品相极差的破银器,如此寒酸,还不如民间小富之家的陪葬。

万历之凉薄一至于斯,怎不令人齿冷心寒?

就在今年,大理寺评事于仁会上一本《酒色财气疏》,指责万历偏宠郑氏,沉滴酒色财气,有废长立幼之心,惹的万历大怒。

朱常洛也是个可怜人。

万历国本之争,朝臣联合起来指责皇帝「之伦理则不顺,质之人心则不安」,强烈要求皇帝立皇长子为太子,毋再以年幼为推辞。

群臣的坚持,让万历对朱常洛的态度更加恶劣。

朱常洛长期被父亲冷暴力,被郑氏迫害。十三岁才开始读书,还被故意缀学,差点成为文盲。

就算好不容易立为太子,也是朝不保夕。整整十年无法见到母亲的面。

三十八年的人生犹如囚徒一般。长期的压力让他油尽灯枯。

虽然最后熬死了老菸鬼,却只当了一个月的皇帝,来不及施展抱负就撒手人寰。

而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年纪轻轻死因可疑,一个在煤山吊死。

储位对他来说,从来就是痛苦的根源。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藩王,他这一生会幸福的多吧。

朱寅暗道:「朱常洛,我若是夺回大宗的帝位,其实也是帮了你啊。」

朱寅正想到这里,忽然有人喝道:

「好胆!竟敢背后非议圣上,传播谣言!拿下!」

「锦衣卫办案,余皆回避!『

随即就听到「眶当」一声,房门被端开,接着就是喝骂声和铁链声,噪杂的脚步声,钢刀出鞘声。

忽然又一个声音喝道:「住手!」

「本御史奉都御史海公之名,巡查全城!临考之际,大比之年,谁让你们捉拿进京赶考的举子?有圣旨麽?你们好大的胆子!』

「国家抢才大典,岂能让你们这些鹰犬放肆!』

又听一人亢声道:「我等是奉了郑指挥使的命令,来稽查诽谤之言!这几个举子也的确非议圣上!理在我们这!为何不能拿!」

那御史冷哼一声,「你们的理再大,也大不过海青天!来人!拿下这些胆大妄为的锦衣校尉!关进都察院监狱!」

「就是你们的郑指挥使,本官也要一起参!倒看郑贵妃怎麽庇护他!」

PS:今天就到这里了,暂时只能佛系。蟹蟹支持,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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