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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边着急地用英语告诉他:“沈先生脑卒中!”
沈宝寅对于英语是很熟练的,甚至比母语还熟练,那一刻却反应不过来,头脑里思索半天,把那个晦涩的单词和“中风”对应起来,当即,他的浑身骨血似乎一秒钟凉透,又在下一秒复温,嘴唇颤抖几秒钟,才终于找回自己脑子。
这一刻,不用佣工拉着他,他反而嫌对方走得太慢,甩开佣工的手,自己一阵风似的刮去了楼下。
雕花大床上,沈振东僵硬无力地躺在上头,嘴角歪斜,只要试图张嘴说话便流出涎水。门口围了两个惴惴不安的佣工,沈宝寅拨开她们走进屋里,脚步沉重而虚浮,颤抖地叫了一声:“爸爸。”
沈振东听见了他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但也只能发出几个模糊不清音节,连脑袋也无法扭动。
沈宝寅心痛极了,他拨开坐在床边的丰姗,在床沿蹲下,右手则伸进沈振东被子底下,试图握沈振东的手。
“爸爸!”然而沈振东的手攥成一个拳头,手臂紧紧贴着胸口,好像被焊在胸壁上,怎么也没办法展开,当然也没办法和他交握,“听不听得到我说话?”
沈振东只瞪着一双眼睛哀哀看着他,眼眶里都是泪水。
沈宝寅那一刻只好像脊梁骨都塌了,他颤抖着转头问丰姗,有些责怪的意思:“怎么回事,下午还好好的,吃饭的时候还可以笑,可以用筷子!爸爸不是每天都吃药?”
丰姗完全也是受过惊吓的模样,眼圈发红,手里拿着一杯水,手背上全是沈振东咽不下从嘴角流下来的药水混合物。
可比起沈宝寅,她显得还是镇定一些,看了一眼沈宝寅,轻轻地说:“你还不知道你爸爸?他最恨听医生话,看到血压控制得好,马上连药盒子恨不得都丢掉。”语气里明显也有懊悔,“医生都说不可以自己停药,我看不到的时候,他总是不吃。早知道我就应该每天盯着他,他身体变好,我怎么就放松警惕!”
沈宝寅哪有功夫听她吃后悔药,急慌慌地问:“救护车呢?医生呢?为什么都围在这里不动!”
事已至此,问出是什么原因诱发这次发病又有什么意义?他咬牙站起来,可惜腿发软,刚直起来一点就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头一屁股坐下去。
幸而没有真的摔倒在地。一道从门口匆匆赶来的高大身影从身后搀住了他,一阵熟悉气息靠近,沈宝寅回头,通红双眼映出一张担忧的面孔,果然是丰霆。
丰霆一来,沈宝寅身体里那根被抽掉的骨头,似乎才塞回了身体,嘴唇颤抖了一下,鼻头一酸,几乎就要扑进丰霆怀里落下眼泪,可是强行忍住了。
“别慌。”丰霆隐秘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是个安慰的意思,又抬起头问丰姗:“妈,你有没有叫救护车,医院那边怎么说?”
他也是被佣人叫醒的,来的路上大概也知道了前因后果。
不要说沈宝寅,丰霆站在这儿,丰姗也立马有了主心骨,她把手里喂不进去的药片给他们看,无助道:“我一发现你叔叔不对劲就找人去叫你们两个,你们来之前我已经给医院打去电话,他们说十分钟就到……家里有阿士匹林,医生在电话里说可以吃,我就喂了,但是喂不进去,你叔叔不肯张开口……”
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掉了下来,顾念还要佣工在一旁,强行忍住了,扭过头用衣袖轻轻擦拭眼睑下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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