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128(1 / 2)
回璟市那天,聂斐然和陆郡起了个大早。
陆郡第一次宿在这个小家,原本以为会继续之前的兴奋心情,结果睡下去半小时不到,大概因为整个房间都是聂斐然的味道,而聂斐然本人全须全尾地躺在他身边,两个人平平淡淡地抱了一会儿儿,心里安宁而幸福。
之后困意来袭,加上白天有些累,所以谁也没往其他方面想,几乎同时入睡,一觉到天亮。
睡得早,自然醒得也早,天要亮不亮的时候,聂斐然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拧开了一盏小夜灯,怕打扰枕边人,只留很微弱的一丝亮,但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后,发现陆郡已经醒来。
“吵到你了?”
“怎么会。”
洗得薄软的海蓝色床单,新换的米色被套,而陆郡躺在他的被窝里,手撑在后脑勺,把身体微微垫高了一点,正在看手机。
聂斐然看得晃了神。
陆郡身上穿着他的旧T恤,垂着眼,头发睡得乱蓬蓬的,前额的头发垂下来,露遮住了英气十足的眉眼,但看上去是很舒适放松的样子。
房间拉着窗帘,聂斐然怕他闷,走到窗边,掀开窗帘,顺手把窗往外推开一条缝,纱窗放下来,然后踢掉拖鞋,又闭着眼睛躺回**。
凉丝丝的风灌进来,把窗帘吹得鼓起一团,陆郡掀开被子,把聂斐然裹进怀里,打开了手机短信界面。
“几点出发?车还在楼下,我让小刘提前过来。”他编辑完短信,把手机往旁边空处随意一扔。
“别麻烦了。”聂斐然靠在他胸前,拱了拱身子,找了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
不过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回答不太准确,实事求是,补了一句,“我们俩去就够了,昨晚带队老师在家长群发了提醒,要避免孩子间互相攀比,建议所有人来回都跟学校大巴。”
“噢,是,”陆郡睡意未消,半闭着眼,揉揉太阳穴,“……那把车停在爸妈那里。”
“几点现在?”聂斐然问。
“六点过几分。”
“还早。”
“嗯。”
“困吗?”
“不困,睡眠没以前多。”
“那陪我说会儿话吧,”聂斐然亲了一口他冒出胡茬的下巴,“昨晚困得忘了。”
陆郡圈着怀里的人,手指轻轻揉捏着他的耳垂,等他先开口。
聂斐然斟酌片刻,“回家的话,你跟我上去好吗?”
“方便吗?”陆郡心念一动,“爸妈会不会不自在?”
“还好,我妈跟以前一样,我爸……”聂斐然顿了顿,小声道,“也跟以前一样。”
陆郡很会抓关键点,“我们结婚前还是结婚后?”
聂斐然低笑,马上承认:“结婚前。”
“那我心里就有数了,”陆郡回忆,“之前打电话说你的情况,爸对我千恩万谢,客气过头了,感觉气氛有些诡异,我说等回国去拜访,他也没应。”
“他就直脾气,拉不下脸,”聂斐然叹了口气,抬起头,伸手去玩陆郡睫毛,“毕竟对他们来讲是有些突然。”
“等找个机会吧,我请全家吃饭,衔华的事,我正式道个歉,你觉得怎样?”
“吃饭可以,道歉不必了,就事论事,他们只恨衔华不争气,从没有怪过你,真的,”聂斐然轻声解释,“那就是他们的性格,我猜爸爸伤心和别扭,更多还是因为筠筠。”
不奇怪,任何一个父亲看自己的孩子被折腾成那样都会在心底掀起波澜。
“要道歉的,”陆郡耐心听他说完,亲了亲他额头,自责地开口,“这几年我反复回想,换我站在他的角度,可能连基本的理智都保持不住,是我不懂珍惜,辜负了他们的善意。”
聂斐然很开心他能这样说,捏了一下他的脸,“他会理解的。”
陆郡稍微犹豫了一下,继续问:“衔华这几年怎么样?”
“特别好,整个人改头换面似的,你不知道他现在变化有多大——成熟又稳重,踏踏实实地在之前那个公司干着,一干五年,很受老板器重。”
“结婚了吗?”
“嗯,前年跟嫂子定下来,去年有了孩子,过得挺开心,一家子都说他因祸得福。”
“那就好。”
陆郡缓缓舒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憋着点什么,想说又觉得无从下口。
也许是最后几个问题有一点沉重,两人沉默数分钟,知道没准备好不能由着心情瞎说,所以各自调整,不如先享受着当下温柔的贴近。
聂斐然一直用指腹摩挲着陆郡侧边脸颊,好像在无声地安慰他,也像要从这种缠绵的爱抚中汲取新的能量。
陆郡被他摸得很舒服,心里痒酥酥的,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嘴唇有些迷恋地去亲他手腕,过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尾地感叹起来——
“好像做了一场梦。”
“是吧?”聂斐然早就想说了,顺着他的话头,“其实刚刚我从洗手间回来,一看**,吓了一跳。”
“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吗?”陆郡很有经验。
“经常,有时候会忘记我们分开了。”
陆郡有些心酸,听聂斐然继续说,“我原本担心会有很多生疏和隔阂,因为这几年我们生活交集太少,变化也挺大,结果——”
“总是在为我破例。”
“不是破例,”聂斐然否认,然后很爱惜地抱紧陆郡,手脚缠着他,呓语一般,慢吞吞地说:
“我就是舍不得……”
聂斐然就是这么个敏感慢热的性子,有些话只有在家里,放下所有戒备,回到最熟悉的地方后才能自然而发,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无意识地表露出了爱意。
而陆郡心跳得飞快,似乎依稀窥见了爱人对这段感情最单纯的考量,因为说到底,自始至终,正是舍不得这三个字,贯穿了聂斐然所有的矛盾与内耗。
他记得清清楚楚,发现他身上伤疤的时候,聂斐然情绪崩溃哭着说了很多,其中最深刻的一条,是他觉得从过去到现在,自己没有让陆郡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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