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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十几匹牧民放养的马。
马群撒欢似的在草原上奔跑,声音隔着几十米远,也可以轻易地传到周安吉和苏和额乐的耳朵里。
“笃笃”的马蹄声是踏在干燥草原上的响声,而当马群经过那一片积了水的沼泽地时,这些动物也不会刻意略过,于是声音就变成了一阵清亮的水声。
生活中不幸的人其实真正需要的东西很少很少,这样一点不经意的美景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他们治愈。
对于苏和额乐和周安吉来说都是。
两人又像刚才立在阴山面前一样,紧握着手并肩站着,也没有说话。
尽管这已经是苏和额乐看惯了的风景,不过他也没去打扰周安吉欣赏。
过了好一会儿,苏和额乐才动了动上半身,转过头向周安吉那边侧过去,用半边身体遮在了对方眼前,堪堪挡住了他看风景的视线。
周安吉的眼睛不由得落在了苏和额乐的脸上。
两人对视了不过一秒,苏和额乐的吻就落了下来。
又是一次他想要的见证。
自这天以后,他们就时常于天地万物之下接吻。
两只手还牵着,也没有吻得特别深,就这么轻轻地贴着。
周安吉的眼睛闭了三秒,又睁开三秒,越过苏和额乐的右耳和他耳侧的黑色发丝,看见远处的湖水荡漾出一阵阵细碎的光芒。
他的眼睛被闪得有点发酸,无意识地眨了眨,弯弯的睫毛扫在苏和额乐颧骨的地方,弄得他有点发痒。
周安吉感受到他贴着自己的嘴唇扯动,扬起了一点笑容。
而后周安吉又眨了几次眼睛,稍微缓解了一下发酸的症状,却惹得眼眶里挤出了泪水。
苏和额乐感受到了,轻扫着自己的睫毛湿漉漉的。
他分开了两人的嘴唇,双手捧着周安吉的下颌,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擦掉了那一滴将落不落的泪珠。
于是周安吉又一次闭上了眼。
咸湿的泪水不同于近旁延绵荡漾着的淡水湖,以至于它可以深深地嵌在苏和额乐拇指凹陷的指纹缝隙里。
周安吉顺势伸过手环住了苏和额乐的身体,在他耳边说了句:“没哭。”
苏和额乐抚了抚他的背,同样轻声地道:“好,没哭。”
如果此时远处的牧马人恰好转过头,看见了两个席地坐在湖岸边,依偎在一起的蓝色身影,也一定会为之动容。
内蒙古高原上的草一年生长一茬,到了冬天就枯败成暗黄,被埋在厚实的白雪下,而此时正好是绿草葱茏的时节。
苏和额乐没有打破周安吉的想象,没告诉这个在南方长大的人,冬季的内蒙古其实是很萧瑟的一片景象。
只是笑着任对方在耳边给他说,等到冬天这片湖水干涸之后,马儿就又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漫山遍野里奔跑了。
周安吉没见过冬天的内蒙古。
离此时此刻还有四五个月的冬天。
这天下午席地坐在海子前,还不等到晚上两人回到蒙古包,周安吉就把脑袋搭在苏和额乐的肩膀上,在他耳边给他念了首诗。
一首小诗。
“你眼睛的面积一定小于湖,你也很少哭。
为什么坐在你面前,就像站在湖边,细细的雾水就扯地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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