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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暮云薇·黄粱梦·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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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个明月高悬的夏夜,冲天的火光里,百年氏族谢家毁于一旦。

一同死去的,还有一个名叫谢衍的青年。

从此,世上只剩谢十七。

……

小木屋还在。

阿宝站在杨桃树下摘果子。

谢十七在屋顶敲敲打打,王婶路过看见了,揉揉眼睛,再三确定没认错人,惊奇道: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谢十七笑道:“事情办完了,所以回来了。”

阿宝递给王婶一个杨桃,王婶趁机拉住她的手,乐呵道:

“既然回来了,那我上回说的亲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阿宝看向谢十七。

谢十七也看着她。

王婶催促:“怎么样?可想去相看一二?”

谢十七跳下屋顶,对她说:

“阿宝不去。”

王婶不死心:“可是……”

“阿宝要嫁给我。”他道。

王婶愣住,“这……”

阿宝终于扬起嘴角,语声轻快:

“嗯,我要嫁给谢十七。”

王婶回过神,捂着嘴揶揄:

“早说清楚不就好了,非要等现在才戳破窗户纸。”

谢十七耳根通红,不知该回什么,只好讪笑两声。

“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婶子给你们操办,等着吧。”王婶风风火火地走了。

阿宝高兴地问谢十七:

“成了亲我们就能一生一世在一起了吗?”

谢十七“嗯”了一声,顿了顿,他问她:

“你真的知道一生一世是什么意思吗?”

阿宝道:“我说过,我只是失忆了,不是傻了。”

她抱住他胳膊,仰着脸看他:

“一生一世就是永远,除了死,绝不分开。”

谢十七凝她许久,抿紧嘴角,声音很轻:

“若有一天你要离开……”

不等他说完,阿宝打断道: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总爱多想。”

谢十七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翌月,阿宝与谢十七成婚。

成婚当天,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阿宝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身形削瘦,抱着冰蓝色长剑的女子。

她不知在那里看了她多久,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凝固的石像。

似乎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她满身的风与尘,长剑剑鞘上镌刻的冰蔷薇也黯淡无光。

阿宝以为那个人会上前来同她说话。

可那个人只是隔空对她点点头,慢慢露出一个笑。

似庆幸,又似释然。

她正想为她倒一杯喜酒,屋中,谢十七高声喊道:

“阿宝,过来一下!”

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阿宝再转头时,那名奇怪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

或许——是错觉吧。

阿宝没有多想,转身进屋。

第二年的冬季,十一月的第一天,阿宝生下一个男孩儿。

他叫谢沉舟。

谢沉舟说话说得很早,三岁时口齿便极其伶俐。

每日除了惹谢十七生气以外,他总缠着阿宝问同一个问题:

“阿娘为什么会喜欢阿爹?”

阿宝笑眯眯地回答:“因为从前你阿爹跳进海里救了我。”

谢沉舟:“他为什么要救你?”

阿宝想了想,这样回道:

“如果有一天你掉进了海里,有人不顾一切来救你,要么她是世上顶顶善良的好人,要么,她很喜欢你,喜欢到将生死置之度外。”

才三岁的谢沉舟坐在小板凳上眨巴眼睛,有点苦恼:

“阿娘,我听不明白。”

阿宝刮他鼻尖:“以后你就明白了。”

三岁的孩子狗都嫌,不知随谁,谢沉舟格外的皮。

跌倒是常事。

有一次跌得实在狠。

他掌心血迹斑斑,扶着树干站起来时,连树皮也蹭上了几星猩红。

阿宝与谢十七急忙上前,可翻过手一看,他掌心的伤口正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愈合。

两人同时愣住。

许久,谢十七把谢沉舟放下,用力抱住阿宝。

他低声安抚道:“或许只是我们看错了。”

阿宝脸色苍白:“不,没有看错。”

她的孩子,是个异种。

那她……

阿宝的心直直坠下去。

谢十七将她抱得更紧,反复对她说同一句话:

“没关系,阿宝,没关系的。”

“……你早就发现了?”阿宝嗓音发颤,“你早就发现,我或许不是人族了。”

谢十七沉默良久,道:

“阿宝,这些年,你一点也没变过。”

永远都是初见时的模样。

永远,那样年轻。

时间与岁月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痕迹。

阿宝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喃喃:

“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些未曾被她放在心上的未知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名的恐惧潮水般漫开,逐渐席卷全身。

阿宝开始整夜梦魇。

梦中场景似是过往无数记忆打碎后的残屑,诡谲纷乱。

光影变换不定,她满心茫然,不知自己该向何处而去。

每每惊惧醒来,总能对上谢十七忧心忡忡的眼。

他伸出指腹揩去她眼角泪痕,一下接一下地摸着她脑袋,放轻嗓音:

“不怕不怕,梦醒了。”

阿宝呜咽一声,将脑袋埋进他怀中:

“谢十七,我看见我在杀人。”

谢十七的手顿在空中。

阿宝哭道:

“不是一个两个,是很多很多,我数不清,太多了……”

谢十七嗓音干涩:

“只是梦而已,那不是真的。”

这句话太过苍白无力,没有人相信这句话,就像没有人相信那些只是一个梦。

阿宝开始抵触睡觉。

——只要不睡着,便不会看见那些带着血色的场景。

情况似乎好一点了。

她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并没有完全松下去。

——凡人是做不到不睡觉还能活下去的。

她却未受到影响。

阿宝不愿去想这代表着什么,努力让生活回到正轨。

一切似乎都在好起来。

屋前的杨桃树再度结果。

只是这一次,结的果子很是奇怪,色泽鲜红,圆滚滚的,汁水清甜。

阿宝尝了一颗,味道莫名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儿吃过。

她犹在思索,前方,谢十七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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