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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记得,他趁闲暇拿出玉料来雕刻,可一动手,梦里“他”一个人孤零零握着鸯佩咽气的情景就骤然涌上脑海,叫他再也刻不下去。

鸳鸯情深,明明是再美好不过的寓意,可因为那梦,他硬生生地品出不好的预兆。

他生怕梦境成真,以至于连这对尚未成形的玉石都被无端迁怒。

如今,和梦里如出一辙的鸳鸯对佩虽又雕刻而成,他却再没有了当时的瞻前顾后和患得患失。

梦里他手刻鸳鸯对佩,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赠给阿允,梦外却截然相反。

可见梦境与现实到底有出入,不值当为之耿耿于怀。

谢祁珍而重之地握紧手中的玉佩,听着耳畔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在夜色中弯了弯唇角,安心睡去。

*

翌日,江怀允悠悠转醒时,已经是辰时。

阳光大好,即便门窗紧闭,甫一睁眼,还是觉得眼皮刺痛。

他微眯着眼缓了缓,适应了光线,才从榻上坐起来。

身侧空空如也,手一摸,被褥冰凉,可见谢祁起身已经有些时辰了。

江怀允没再耽搁,掀开被衾穿衣。

穿到一半,“吱呀”一声轻响,紧闭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似是怕惊扰了他,来人脚步放得极轻,连呼吸都十分轻缓。

听动静,不像是谢祁。

江怀允便也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套上外裳,理好衣冠后绕出屏风。

李德有听到脚步声,拨弄炭火的动作一顿,直起身请安:“摄政王。”顿了下,有些局促地赔礼,“原是担心山里冷,老奴才斗胆进来理理炭火,没料想吵醒王爷……”

“无妨。”江怀允惜字如金地打断他。

李德有心下稍安,又道:“膳房里温着早膳,老奴这就去端来,王爷稍等。”

江怀允“嗯”了声,转念想到什么,又将人叫住,问:“你们王爷呢?”

“这个时辰殿下应当在享殿为先皇先皇后上香。”

殿下。

江怀允注意到他对谢祁的称呼,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李德有微低着头,肩背有些佝偻,面白无须,显得脸上的褶儿愈发明显。观其姿态,似乎是从宫里出来的。

屋里静静,江怀允径自去洗漱,李德有猜测着他估计是没有旁的吩咐,便躬了躬身预备出门去端早膳过来。

江怀允洗漱的间隙听到动静,头也不回道:“等等。”

李德有依言停步。

江怀允洗漱完毕,转身道:“不用端早膳了,本王直接过去找他。”

李德有不了解江怀允的脾性,见他主意已定,犹豫了下,终是没反驳,带着江怀允前往享殿找谢祁。

从住处到享殿大约要走一刻钟,江怀允看了眼谨慎带路绝不多话的李德有,不动声色地问:“你一直在这儿守陵?本王似乎没有在谢王府见过你。”

李德有笑着回:“老奴原先是服侍先皇的,先皇去后,得殿下恩典,一直在乡下老家住着。年初的时候殿下身子不大好,老奴才又回京。留的时日不长,是以王爷不曾见过。”

江怀允依稀记得,先皇身边的首领太监姓李,昨夜谢祁口中的“李叔”,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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